少女抱緊了懷裏的茅草,神色驚恐地看著路子封。
被稱為德妃的女子走上前來擋在招娣身邊,將路子封擋在身外。
“庚子年曾經祭過兩次河神,你是第二個,那一年發生了什麼事?”慶川在這之前和這之後的十年,都是每年一次河神祭,後來因為溫宏以狀元及第,回鄉省親斥責地方陋習,這才將河神祭取消。
也因這一件事,溫宏以來世也是相當優渥的命格。
“你是誰?來做什麼的?”招娣警惕的問道。
“我來找人。”路子封據實以告。
“枉死城可沒有白白幫人的習慣。”德妃見招娣探出頭來,便替她討好處道。
德妃看得出來路子封功德豐厚,即便是施舍給招娣一年功德,也夠招娣在這枉死城過十年不挨餓的日子。
招娣純良,看著德妃搖了搖頭,走出來道:“那一年河神祭本來獻祭的是小雨,是個私塾先生的女兒,但是那姑娘好像讀過書不比我們好騙,我們做河神的新娘都是吃了蒙汗藥睡過去了就換上喜服綁在了竹船上,她……她……”
招娣想起那個雨夜,小雨堅持說她不餓,將吃的分給了弟弟。
小雨的弟弟年紀很小,不過四歲的年紀,城裏的冰糖酥也沒見過,稀罕的不得了,也沒等小雨讓,他就全吃了。
那年給小雨做喜服的是她們村子。
各個村子之間,為了防止走漏河神新娘的消息,都是籌備典禮,獻祭新娘分開進行的。她當年比小雨長一歲,身量和小雨差不多,家裏人就按照她的身形裁減了那件喜服。
後來喜服送去了私塾,才發現被子裏熟睡的是先生的兒子和隔壁的寡婦。
那時摸黑,他們就將先生的小兒子和寡婦分開,給寡婦穿上了喜服,這便是第一次河神祭。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走漏的風聲,好像是從漁民頻繁海上遇險開始的,又好像是有人發現私塾旁邊的寡婦,已經好久沒來私塾看過先生,總之後來有人在下遊發現了寡婦一直戴著的一隻耳飾,這才印證了人們心中的猜想,慌亂之中又補辦了第二次河神祭。
那一次河神祭來的突然,她還和妹妹說,母親肚子裏下一個孩子肯定是兒子的時候,一群男人舉著火把衝進了她家,將她強行帶走了。
她已經不願意回憶當時的情況,隻記得她哭的喊得已經聲嘶力竭,也隻能看著竹筏離著村子越來越遠,火光離著自己越來越遠,她害怕極了,夜晚的河水冰冷極了,她感受到冰冷刺骨的河水濕了衣衫,她拚命想掙脫,可是越掙脫,墜著石頭的木筏就沉的越快,她害怕的來不及絕望,冰冷的河水侵入心肺,明明那麼冷,卻燒的喉嚨好疼好疼,心髒要擠好擠……
“她去了哪裏?”路子封問招娣。
招娣搖了搖頭,即便是死了三十年,她想起自己的死依舊麵如死灰,寒涼徹骨。
路子封伸手拉過招娣,招娣愣了一下,不知路子封要做什麼,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帶著招娣離開了破屋,身後的女子想要喊住他們,被德妃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