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轉醒之時,被窗外漫天雪光刺得睜不開眼睛。
她一時興奮,披上外衣,趴在床邊往外張望。
臨江閣下,滄江自西向東,奔騰而去。手掌大的雪花如撒絮般,自天邊落下。茫茫天地間,便隻一孤舟自上而下,獨釣這寒江風雪。
初夏看得入神,不妨身後有人道:“看雪景便雪景吧,怎得不將衣服穿好?”
公子的聲音就在身後,初夏回頭,脫口而出:“公子,昨晚我做了個好生奇怪的夢。”
“什麼夢?”公子懶懶道。
“唔,我夢到……”初夏忽然湊近琉璃窗,咦了一聲,指著數個比指甲蓋還小的圓孔道,“這是什麼?”
“琉璃密不透風,上邊留些小孔透氣用。”公子信口便道。
初夏還半信半疑,卻見公子已出門了。想到侍奉公子至今,日日便是公子比自己起得還早,她倒有些羞愧,跟著便起來了。
後日便是除夕了,廚房裏忙得不可開交。
因公子與門客在前廳議事,初夏便無事可做。前些日子君府的田莊送來一批野味雜糧,她便跟著廚娘忙前忙後,就當是置辦年貨。
“田莊上送來的玉米棒子,這粒兒,就是筋道。”大娘一邊刮玉米粒一邊道,“咱滄州市麵上可買不到。”
初夏正在串辣椒,滿手紅彤彤的,一抬頭,門口竟來了人。
白雪手中攏著暖爐,笑盈盈的望向廚房內忙碌的仆役們。她的風帽邊是一圈軟軟的貉子毛,襯著巴掌大的小臉,整個人都似散著柔光。
“白雪姑娘,你怎麼來這裏?”初夏忙站起來,“可是要找什麼東西?”
白雪走了進來,笑道:“我有些餓了,想來尋些東西吃。”
“姑娘要吃什麼,吩咐下人們做便行,何必親自過來?”廚娘扔了手下活計站起來道。
“大娘你忙自己的吧。”白雪盈盈一笑,“我自小便愛自己找吃的,這樣好似……吃得也分外香甜些。”
“行。姑娘,隔壁是點心間,再隔壁是湯羹,您自己去瞧瞧吧。”
過了一會兒,白雪便要了一碗芙蓉蛋羹,數個精致糕點,與貼身丫鬟一徑去了。
大娘壓低了聲音,對初夏道:“這白雪姑娘長得可真好啊。”
初夏連連點頭。
“就是能吃了點。”大娘搖頭道,“每日介都會來這裏尋些吃的……初夏,你說……這姑娘,是不是有身孕了?”
初夏一愣,手中的活計放慢了些,想了想方道:“大娘說這話可小心。”
大娘反應過來,笑道:“是。是。初夏,大娘嘴快,說頑笑話呢。”
初夏下午去書房當值。
恰好遇到大批門客從前廳魚貫而出,初夏避讓在一旁,耳中卻聽著有人道:“公子竟迷上畫兒了……這可是一擲千金啊……”
她候了一會兒,一抬頭,身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麵生的十七八歲少年,正好奇的打量自己:“你就是初夏?”
“是。”初夏不甘示弱的回瞪這個俊俏的少年,“你是誰?”
“我是公子的小廝。嗯,你就叫我龍哥吧。”小廝洋洋得意的撇了嘴,“公子讓你快去書房。”
初夏撲哧一聲笑出來:“龍哥?我瞧你還沒我大呢!”
“你多大?”
“十六。你呢?”
“十八。”
初夏不屑:“公子也比我大,難不成我要喚公子‘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