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沉默了一會兒,目光卻不經意間掠過初夏,方對白雪說道:“你先出去,等青龍到了,一起來見我。”
待白雪出去了,初夏方懊惱道:“原來那藥膏這樣珍貴?公子你怎的不言明?”如今想起來,他自己的傷口都不曾用這藥……想來確是極為珍稀的。
公子薄唇微微一動,似是想說什麼,終究隻是笑了笑:“一盒藥而已。”
話音未落,窗口有人迅捷之極的翻進來,一邊插口道:“什麼藥?”
待到立定,那少年身形修長、劍眉星目,卻是許久未見的青龍。他先給公子行了禮,迫不及待的跑至初夏麵前,上下打量她,有些語無倫次道:“初夏,你沒事吧?”
初夏有些不自然的瞥開目光,低聲說:“我好好兒的。”
青龍猶自不信,上下打量她數眼,才舒了口氣道:“幸好公子找到你了。”他又轉頭望向公子道,“公子,青川河這樣大,你怎麼找到的?”
公子微笑道:“你帶回的那枚鐲子。”
青龍抓抓頭發,訥訥道:“鐲子是什麼意思?我卻參詳不出來。”
初夏見他一頭霧水,倒有些過意不去,道:“青龍,這件事你本就不知道,旁人也猜不出來的。”她頓了頓,續道,“在舒園之時,有一日公子與我玩射覆。”
“射覆?”
“射覆就是猜謎。”初夏解釋道,“那時是在書房,公子覆了一個“銀”字,我看到自己所戴的銀鐲,又見那晚月色明亮,便猜公子說的是東坡先生的‘銀漢無聲轉玉盤’,便回了一個“朔”字。”
青龍不擅詞賦,聽得有些愣愣的。
初夏便耐心解釋道:“有句詩是叫做‘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此句同‘銀漢無聲轉玉盤’一樣,都未提及‘月’字,寫得卻又是月夜。公子覆的是‘月’,我便射中了,如此而已。”
“後來我被天罡擄走,情急之下,心想公子定然記得當日玩的射覆,便掰直了這手鐲,以示朔月,便是四月初一。”
青龍懊惱道:“這麼多講究,怪道我猜不出來——不然我定然趕去救你。”
這句話脫口而出,很是誠摯,初夏看著她,心下微微一暖。
卻聽窗外女子聲音嗤笑道:“小青龍,你可別在這裏吹牛。便是你猜出來了,趕到了那裏,你以為你能從天罡的戰甲劍陣中全身而退?公子親身前去,可都負了傷。”
青龍大驚:“公子,你破了戰甲劍陣?”
公子“嗯”了一聲,手指在桌麵上敲著,似乎若有所思。
“戰甲劍陣?便是二十年前斬殺了惠風大師的劍陣?”青龍神色沉著道,“公子,你如何破的?之前我與玄武對著那些蛛絲馬跡參詳了許久,總覺得這劍陣該當是無懈可擊的。”
公子輕歎道:“這些年,江湖中陸陸續續、且又隱秘的死在這個劍陣中的人還少麼?”
初夏聽他們說起了江湖中事,本就不感興趣,悄悄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青龍叫住自己:“初夏!”
她回頭:“啊?”
“你怎得變得好看了?”少年臉頰微紅,卻大聲說道。
初夏怔了怔,卻不知說什麼好。眼角的餘光掠到公子,他抿著唇角,似笑非笑間叫人摸不透心意。倒是白雪在一旁,狠狠的瞪了青龍一眼:“你還羅嗦什麼?公子還有要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