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一日公子離開之後,初夏有白雪與青龍陪著,日子雖悠閑,她卻總是坐立不安。翌日用過午膳,卻聽客棧中有人興致勃勃道:“明日便是廟會了,咱們鎮上可好久沒有這般熱鬧了。”
“誰說不是呢?明日我一定要去菩薩廟好好拜拜,哎,一年一次啊!”
初夏聽完,回到房間內,對白雪道:“我們明日也去逛廟會吧。據說有個很靈驗的菩薩呢。”
白雪懶懶靠著,睨她一眼道:“還是安分些吧,公子千叮嚀萬囑咐了,你若是出了絲毫意外,他大概要剝我們的皮了。”
初夏微微紅了臉,嘟囔了一聲“不去就不去”,倒是青龍,極快的接口道:“她不去的話,咱倆去。”
初夏大喜:“真的?”
“天底下還沒有我青龍看不住的人。明日咱們拿繩子互綁在手腕間,看有誰能將你劫走。”
白雪撇了撇嘴角,似是無可奈何:“也罷,隻是初夏,你若要去,卻要一切聽我吩咐,不能亂跑。”
初夏心中想著為公子求一個平安符,自是一切答應下來,到了翌日,早早的便起來了。
這廟會果然人頭攢動,尤其是那間山野廟宇,地方雖不大,跨進小院中,卻是人擠著人,白雪挽著初夏的手,低聲抱怨道:“什麼地方?人多得和下餃子似的。”
初夏踮起腳尖望了望周圍:“青龍呢?”
“樹上呢。”白雪指了指院中那株綠柳,“四下的動靜,上邊看得更清楚些。”
她們順著人群,緩緩進入大殿。
初夏手中持了一炷香,在香爐內點燃,又在佛像前跪下,心中默默念了一遍,方起身將香插入泥灰之中。
“你求了什麼?”白雪饒有興趣的問道。
“公子一切平安。”初夏怔了怔才答道。
走出人群,空氣中隱隱有著秋桂的香甜味道,初夏用力嗅了嗅,對白雪道:“後院似乎桂花開得正好呢。我們去看看,好麼?”
白雪四下看了看,又望向那棵柳樹,方道:“好。”
後院清幽寂靜,其中一棵大桂樹果然開得極好。
初夏興致勃勃道:“我小的時候,家中長輩常將落下的桂花收集起來,做成桂花糕,可好吃了。”
“這有何難?君府的舒園不就開著好多桂花麼?你若是要,公子隻怕砍下來也是願意的。”白雪學著她的模樣,深深吸了一口氣,果然芬芳撲鼻。
隻是片刻之後,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渾身酥軟,站立不穩,她心知不妙,想要開口對初夏道“屏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這樣閉上雙目,軟倒了下去。
初夏連忙扶住她,急聲喚她名字,卻眼見著她依舊摔倒在地上。
“青——”一個字剛剛出口,身後卻是一柄冰涼的器物,頂在自己的腰上。
那桂樹綠蔭如蓋,青龍在遠處,自然瞧不見此處動靜。他等了一會兒,不見人出來,當下輕輕一縱,悄沒知覺的滑進人群中,走向後院。
桂樹下,白雪與初夏皆背對著自己,似是在觀賞著什麼。他走過去,笑道:“你們在看什麼?”
兩人都未回頭,他一時好奇,湊了過去。
那桂樹的樹皮卻被人剝下了一小塊,上邊森森刻著四個字:“割喉,斷發”。
青龍大驚,心知不妙,伸手拉住兩人,急於後退。卻見初夏身子無法動彈,目光掃來,滿是警示焦慮之意。他反手抽劍,身旁“白雪”卻忽然轉頭,輕飄飄一掌,繞過長劍,按在了他的胸口。
這一下出其不意,哐當一聲,劍身落地,青龍身子緩緩往下委頓。
少年英俊的眉眼間全是不可思議,所有的力氣,正點點滴滴的自指尖滑走……而那股陰毒之氣正漫向印堂。
原來臨死之時,竟是這樣子……青龍手臂微微動了動,似是想去抓住胸口的什麼東西,“白雪”見狀,想要補上一掌,卻聽樹後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傳來:“夠了,他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