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芳華歡喜的叫了一聲:“東傾……”便驀然從夢中醒了過來。看室中空蕩蕩的,哪裏是付東傾回來了。
聽差本來喚她起來吃晚餐,起居室內聽到她驚叫,快步走進來,見段芳華擁著被子坐在床上喘氣,便問:“聽二少奶奶喚二少爺的名字,可是做了夢?”
段芳華額角有汗,輕輕拭了一下道:“夢到你們二少回來了。”繼而喃喃:“又怎麼可能……”
那聽差心直口快:“二少爺一定是在戰場上脫不開身,否則二太太被山匪掠去,督軍派人給二少爺送了信,他不會不回來。”
段芳華怔了下,問她:“我失蹤的事督軍和二少爺說了?”
她那一臉的失落掩都掩不住。
聽差這樣一看,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便急著道:“俱體說沒說的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管家是這樣說,可軍營裏的事他又哪裏說得準。我想二少爺是否接到信兒了,還都不好說。”
段芳華想,如今的天怎麼變得這樣冷,她縮在被子裏竟半分動彈不得。腦袋裏隻是反反複複的想,他知道我命在旦夕卻不管不顧,可見是真的不關心。
那邊聽差見她失魂落魄,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差點兒咬掉半截舌頭。隻得說:“二少奶奶,飯已經準備好了,您下去吃飯吧,否則一會兒就涼了。”
段芳華草草的應了一聲,半晌也沒有動彈。
不出林君含所料,下過一場大雪之後溫度果然驟降,耐寒的冬衣在這個時候也顯得微不足道。這樣一想,綏軍似要到了捉襟見肘的時候。
這些天來她連飯都吃不下,隻憂心這些事情。
扶桑的戰鬥力眼見著一日比一日強,時日久了,綏軍必敗無疑。現在牙關咬得多緊,才不至於鬆下這一口氣來,隻有林君含自己知道。
晚飯的時間又到了,聽到叩動門板的聲音就知道,隻是沒什麼胃口,抬起頭道:“拿下去吧,我還不餓,等等再吃吧。”
那門打開,王思敬走了進來,笑著道:“四小姐,你看誰來了。”
頓時將門敞得大開,素心和王修文就站在門外,筆直的將她望著。
林君含鼻骨一酸,竟忍不住的想要落淚。
王思敬說:“修文很想你了,素心讓我帶他來看看四小姐。”說著,輕輕推了王修文的肩膀一下,示意他走進去。
王修文麵上仍舊執拗得緊,可是腳上步伐卻在緩緩移動。
這些天素心給他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幾乎每一天都問他是怎麼想。
他小小年紀能怎麼想?自然是希望自己有個媽媽,況且他已經沒了巧雲媽媽,實不知那個時候他有多痛苦。
素心便告訴他:“既然你心裏是渴望母愛的,那你就不能傷了四小姐的心。大人並非小孩子那樣簡單,有很多的苦衷是你們小孩兒無法體會得到的。可是阿寧姑姑可以告訴你,如果有一點兒可能,這天下沒有哪個媽媽想棄自己的孩子於不顧。四小姐將你交給巧雲媽媽撫養一定有她的良苦用心,她全是為你考慮,才忍痛將你送出來。你想一想,這些年她可曾疏於關心你?”見王修文深思之後搖了搖頭,她感歎道:“這不就是了。有的時候關心一個人不一定非要以何種身份。就算她不告訴你她是你的母親,可是她對你的關愛卻一點兒都不比一個母親少。而且你憑心而論,這些年你跟著巧雲媽媽是不是很是幸福快樂?”
王修文鄭重的點著頭,跟巧雲媽媽一起生活的那段時光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巧雲媽媽很愛我,她會變著法的哄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