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啊,若你在旁守著,我怎麼睡得著?”徐靜書想了想,“這樣吧,我現下就將書還回萬卷樓去,沒書了總不會躲在被窩看,是吧?”
念荷知道她的習慣,她房裏那些書早已讀過,通常不會再看第二遍。這幾日夜裏讀的書都是從萬卷樓拿回來的。
“成,那我這就去大廚房取早飯。表小姐快去快回,免得飯菜涼了。”
****
下雪天的天色黑沉沉,風聲嗚嗚,像隨時會平地蹦出個妖怪。
這樣的天氣裏,若非必要,各院的人都不會出來溜達。
估摸著不會被人瞧見,徐靜書便也懶怠換衫,就著昨日那身衣裳,攏了件連帽披風就出了客廂院門。
原本該拿把傘出來的,可她不願撐傘凍著手,就這麼頂著風雪一路貼著牆根往萬卷樓跑。
小竹僮揉著眼睛來應門,見徐靜書的模樣,頓時瞌睡都沒了,哈哈哈就笑開。
這小竹僮在萬卷樓幾年了,徐靜書來的次數多,又無盛氣淩人的架子,兩人時常會寒暄笑談幾句,也沒太多拘束。
“不許笑,”徐靜書隨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發,頗為灑脫地撣撣發間碎雪,“讀書人嘛,不拘小節乃名士風範。”
將那冊《九域勝覽》交還給小竹僮後,徐靜書並未逗留,邁開小步又跑出了萬卷樓。
跑過含光院大門口時,她習慣地扭頭瞥了一眼,卻當場呆滯在風中。
平勝舉著傘站在門前石階的上風口,遮著一襲墨色狐裘的趙澈。
刺骨的風呼呼從耳畔刮過,徐靜書卻半點不覺寒冷,反而恍惚如在夢中。
她攏在袖中的雙手不自覺地絞緊,使勁眨了眨眼,定睛再望。
透過紛紛揚揚的如絮碎雪,那道頎長身形竟仍舊立在這沉喑天光下。
雖不知他這半年的遊曆過程中都經曆了什麼,但徐靜書隻這麼遠遠一望,就能覺出他周身氣質與半年前的不同。
半年不見,那俊秀麵龐已不似從前那般白如冠玉,轉成淺淺銅色,這使他的五官多了幾分深邃英朗之感。
他從雲端之上走進紅塵風煙,便如一柄從未出鞘的寶劍從新經了砥礪淬煉,到今日歸來,他更加篤定從容,也愈發顯出崢嶸鋒芒。
恍惚間,他唇角輕揚,含笑的眼就那麼直直望了過來。
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澄定灼灼,如盛了一天星河。
徐靜書雙頰驀地發燙,彎了眼抿出笑意,舉步就往他跟前去——
才走了兩步,她猛地止住,後知後覺地瞪大了眼,拉起兜帽蓋住腦袋,掩麵激奔。
見鬼的“腹有詩書氣自華”!
見鬼的“名士風範”!
倉皇逃竄中,徐靜書心裏有個可憐小人兒不停悲愴嗚嗚,以頭搶地。
跪求平勝不要多嘴,千萬不要向他細細描述自己此刻邋裏邋遢、形容不整的瘋婆子樣!
啊啊啊啊啊!不想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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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靜書一路跑回自己的寢房,撲進被褥間絕望打滾。
雖說她知道趙澈看不見,可方才以那麼醜的模樣出現在他麵前,她還是尷尬到抓狂。
“別啊,若你在旁守著,我怎麼睡得著?”徐靜書想了想,“這樣吧,我現下就將書還回萬卷樓去,沒書了總不會躲在被窩看,是吧?”
念荷知道她的習慣,她房裏那些書早已讀過,通常不會再看第二遍。這幾日夜裏讀的書都是從萬卷樓拿回來的。
“成,那我這就去大廚房取早飯。表小姐快去快回,免得飯菜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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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天的天色黑沉沉,風聲嗚嗚,像隨時會平地蹦出個妖怪。
這樣的天氣裏,若非必要,各院的人都不會出來溜達。
估摸著不會被人瞧見,徐靜書便也懶怠換衫,就著昨日那身衣裳,攏了件連帽披風就出了客廂院門。
原本該拿把傘出來的,可她不願撐傘凍著手,就這麼頂著風雪一路貼著牆根往萬卷樓跑。
小竹僮揉著眼睛來應門,見徐靜書的模樣,頓時瞌睡都沒了,哈哈哈就笑開。
這小竹僮在萬卷樓幾年了,徐靜書來的次數多,又無盛氣淩人的架子,兩人時常會寒暄笑談幾句,也沒太多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