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亮起一種絕處逢生的光芒:“我不是壞人,是有壞人在尾隨我。若被他們發現,我可能性命不保,懇請二位幫我在這裏躲一躲,拜托了!”
一邊說著,她就矮身過去蹲進牆角,掀起那大竹筐躲了進去。
在將自己扣進大竹筐之前,她抬起頭,恰巧對上徐靜書茫然驚詫的目光。
借著房簷下燈籠的幽光,徐靜書看清了她的長相,頓時神情古怪地瞪大了眼,目光緊緊攫著她的臉。
“小妹子,求你了。等我躲過這一劫再跟你們解釋。”
或許她也沒真的認為眼前這兩個素昧平生的人會真的幫她,誠懇發出求救之言後,便一臉聽天由命狀,將自己扣在了大竹筐裏。
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趙澈眉頭緊皺,牽了徐靜書的手就打算帶她離開,顯然並不想攪和進這沒頭沒腦的意外中。
可徐靜書卻滿眼驚惶地使勁對他搖頭,自己更是擋在了大竹筐前麵。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巷口處果然就有四五個黑黢黢的身影探頭探腦,躡手躡腳慢慢往這邊來。
她將心一橫,索性一個使力將趙澈拉過來,抬起雙臂環住他的脖頸。
這下輪到趙澈瞪眼了。
徐靜書略踮起腳,貼到他的耳畔,氣音顫顫:“這個姑娘,我認識的。她姓白。”
雖不知那幾個鬼鬼祟祟走過來的人是想做什麼的,但她一定要幫這個姑娘。
四年不見,徐靜書從當初那個麵黃肌瘦的小蘿卜丁長成娉婷白嫩的小姑娘,形容上徹底大概,那姑娘便沒有認出她來。
但徐靜書卻輕易認出了對方。
因為四年前這個姑娘就已經十五六歲,五官樣貌早已定形,如今隻是氣質稍稍成熟些許而已。
趙澈“禮尚往來”環住徐靜書的腰肢,也學她的模樣將唇貼在她鬢邊,以氣聲輕詢:“她是誰?”
徐靜書周身抖得厲害,圈住趙澈脖頸的雙臂環得死勁。好半晌後,她才又在他耳畔,很小聲很小聲地吐出兩個字——
“藥童。”
藏在竹筐裏的這位白姑娘,是當年和她一起被囚在甘陵郡王府的藥童之一,也是那批藥童裏年歲最大的一個。
徐靜書記得,當年活下來的十幾個藥童被大理寺的人從甘陵郡王府救出來後,這位白姑娘是最先被人接走的。
她不明白她此刻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更不明白那些人尾隨她的人究竟衝著什麼來的。她隻知道,當年撐到活著得救的同伴不多,而被救出來的這四年,她就遇到這麼一個昔年共同受難的同伴。
被囚做藥童的那半年,她們每日被綁在一間小暗室,一起被灌下各種叫人生不如死的藥,一起捱過近乎千刀萬剮的反複取血。
她們也曾艱難依偎到一處,氣若遊絲地流著淚鼓勵對方一定要活下去。
乍見昔年同伴,又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徐靜書腦中亂得很,一時也想不了太多。
但趙澈卻是個越危急越清醒的人。
一聽徐靜書道出“藥童”二字,他立刻想起方才那個姑娘藏進竹筐之前說過的“若被他們發現,我可能性命不保”,腦中當即警鈴大作。
他腳下稍稍往前近了半寸,將徐靜書抵在了牆麵,大掌按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按進自己襟前藏得一絲不漏。
他不確定那些人是不是衝著白姑娘“藥童”身份來的,若是,那他首先要顧的是保住徐靜書不要被那些人看到。
雖四年過去徐靜書在外貌身形上都變了許多,但他不能冒一點風險。
雖他先前將今夜帶出來的隨侍暗衛都留在主街上保護幾個弟弟妹妹,但隻要他一發出訊號,他們很快就能趕過來。
可是,為了不讓徐靜書暴露在這些人眼前,他不能鬧出太大動靜,能不動聲色遮掩過去是最好的結果。
那幾道黑影在離他倆約莫五步開外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趙澈將徐靜書按在懷中,半點不讓她露臉,自己則故作慌亂地向那幾人投去一瞥,仿佛幽會廝混被打擾的愣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