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遇到脾氣暴躁的武官,一言不合怕就要被套個黑布袋打成餅吧?連升三等是“追封”吧?!
天啊,之所以會出現緊急職缺,鬧不好是因為前頭卸任的殿前糾察禦史“入土為安”了!
徐靜書有些想抖腿。她在心中徹底推翻了先前那個“祖墳冒青煙”的結論。這樣的機會,分明是祖墳沒選對風水。
“顧、顧大人怎會覺得……我適合這個職位?”
“是鴻臚寺九議令段微生向我舉薦的你,”顧沛遠斜斜睨了她一眼,似在忍笑,“他前些日子上折,力主該替恭遠侯沐家的沐霽昀、沐青澤請功,據說就是受你啟發。他說,你很適合進禦史台。我查了你的官考答卷與堂辯記檔,方才又聽你一番答言,也覺……還算合適。”
臨場時腦中清晰縝密,應對敏捷,言辭坦誠,辯駁流利;答卷上文辭工整,大處有胸懷,小處顧細謹,對律法也似乎通透熟讀。
除了膽子時大時小之外,幾乎就是個注定要進禦史台的人。兀自忍笑的顧沛遠看她強令自己不要瑟瑟發抖的樣子,覺得有趣極了。
十五六歲的年紀,就該如一塊亟待成形的鐵,需得有諸多鍛造、淬煉的餘地,最終才會被雕琢成器。若然時時事事完美、周全、圓滑到無可挑剔,雖是天生良玉,卻少了許多可能性。
“當然,若你不願,我便依官考排名依次往下再找人談,你等下月放榜後進光祿府試俸再等更合適的職缺。”
顧沛遠稍作斟酌後,補充道:“因禦史台這職缺來得急,一下空出五個位置來,督查院在‘殿前督查’這塊兒已經快轉不過人手了。若按常規,我這裏是可以直接交五個人給禦史台,你們沒得選。抉擇的時間雖短,這機會卻是信王世子昨日斡旋各方一整日,為你們爭來的。”
他的這番話讓徐靜書忘了忐忑驚憂,傻乎乎愣怔半晌後,熱燙了眼眶。
不管是昨日傍晚在泉山,還是今日來時路上,趙澈都沒有提過他在這件事中做過什麼。
顧沛遠說是為“你們”爭取的,徐靜書卻知道,這抉擇的機會,趙澈其實是為她爭取的。
打從最開始,樁樁件件與她息息相關的事,趙澈都在盡力為她預留餘地與退路。他說過要讓她成為自己想成為的那種人,便一直默默在為她爭取更多可能。
卻從不拿這些同她討價還價。
徐靜書抬起顫抖的右手,輕輕按住熱流湧動的心口:“我應這職。”
她不等了。
要早些上路,早些開啟征途,早些追上“那個人”的步子。
早些成為更好的徐靜書,才能早些牽住他的手,一起窩進屬於她的小房子。
當然,前提是她在任上必須謹慎言行,絕對不能禍從口出、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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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光祿府出來時,徐靜書幾乎是一溜小跑著上了牌坊外那輛等候多時的馬車上。
坐在正中坐榻上的趙澈放下手中書冊,抬眼望著那個急到自己撩了車簾蹦上來的小姑娘。
“是哪個職缺?你應了還是沒有?”趙澈噙笑關切。
如今他畢竟尚未完全掌握信王府實權,自身又無朝職,雖有些事能打聽到消息,但內裏細節卻也不能在事先完全掌握。
例如今日顧沛遠要找人做補缺前的談話,這事他清楚;但具體補哪個缺就隻能閉著眼瞎猜。
徐靜書躥過來,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裏,展臂圈住他的腰身。
趙澈周身一凜,僵直到隻會瞪眼:“怎、怎麼了?與顧大人談得不順利?”
“順、順利。”她抖抖索索抬起臉,倏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接連的詭異熱情讓趙澈不知所措:“吃、吃錯蘿卜了?”
“是、是殿前糾察禦史,明日去都察院,後天正式上任當值,”她哭喪著臉,顫聲道,“為了以、以防萬一,我得多親你幾下。”
若在上任頭一天就不幸“壯烈”……
噫,不管了,有備無患,先多親兩下回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