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頭一回,徐靜書心中生出了“書到用時方恨少”的驚慌與無措。
救、救命……
趙澈顯然沒聽到她無措呼救的心音。
他一徑站直身來,抬手指向她外袍上的腰帶:“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臉紅到仿佛即將頭頂冒煙的徐靜書終於炸毛,猛地旋身挪進去,在床榻正中站起來,極力想要撐起一種沉穩談判的氣勢:“不、不必你幫,我也、也不會,不會自己動手。這種事應該……”
必須和他討價還價一下。她還什麼都不會,不能這麼倉促上“考場”的,應該容她先去學過再來才對。
趙澈忍笑看著她:“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啊?”徐靜書傻眼。
“你方才不是跟念荷說你要睡一會兒?穿著外袍和鞋怎麼睡?”
終於明白他是故意嚇唬人,徐靜書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惱羞成怒,忍不住上前半步,不輕不重往他身上踹了一腳。
“我本是好心,你自己想歪的。”此時的趙澈完全就是個成功捉弄心愛小姑娘的皮猴子,還一臉故作的無辜,看起來特別……討打。
徐靜書橫了他一眼,透紅著臉忿忿坐下,扯過一旁的被子將自己裹住。氣鼓鼓的也忘了要害羞,竟就在被子的遮擋下摸摸索索解開外袍拎出來放到了床頭。
“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我要睡了。”她扯起被子蒙住頭,隻露出一點發頂。不想搭理這個皮猴子表哥了,再會再會,哼。
“不鬧你了,知道你今日很累的。跟你說幾句話我就走,嗯?”
發頂被輕柔撫過,那含笑的嗓音溫柔得能擰出水來。
將自己埋在被子裏的徐靜書死死壓著被沿,嬌聲重重一哼,卻不應他。
“原想著你剛剛上任,定有許多事要忙,不忍擾你分心;加之近來我也有些事要處理,所以本是打算段日子再來找你的。不過下午聽說你今早初次當值就遇到些事,擔心你真被人嚇著了,這才過來看看。”
重新正經起來的沉嗓裏有不容錯辨的關切,像被春日暖陽烘到綿融融的雲,透著一種讓人心顫的溫柔。
“你今日隻是恪盡職守,沒有什麼不對。儲君那頭,你不必害怕。至於李同熙,我會……”
“其實我午後回到禦史台就沒那麼怕了,”她趴在被中,悶悶軟軟的嗓音透過被子傳出去,“別擔心。”
躲在被中咬著唇斟酌片刻後,徐靜書終於將被子拉下來些,露出半張紅透的臉。
這才見他正蹲在床畔看著自己。
四目相接片刻後,麵紅耳赤的徐靜書從被中伸出手來打了他一下,他便順勢將她的指尖握進掌中。
“我雖沒有仔細問過,但我知道你有許多事要做,不用分心掛著我,也不用總想著周全護我,忙你的事就好。我任上那些事你全都不必管,”徐靜書覷著他,小聲道,“別的同僚說,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以後慢慢就好了。我雖有時膽小些,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可以自己走。”
雖戰戰兢兢,抖抖索索,那也要自己走。
“好,”趙澈含笑點點頭,伸手替她拂去臉上的發絲,“那你可要走快些,好早些攢你的小房子,我等得很急啊。”
“你才走快些,我真的要睡了,”她假裝沒聽懂他的暗示,將羞澀的臉埋進枕間,軟聲輕嚷,“往後不許再這樣偷偷摸摸溜進我寢房。”
“哦,那好吧。”趙澈依依不舍地站起身來。
下午過來等她本就是為了確認她是否當真嚇著了,也順道稍解一日不見的相思而已。哪裏真有什麼天大要事?
他站在原地笑凝她一眼,似乎頗為遺憾地輕歎,又問:“真的……不讓我再教你些別的?”
“多謝,你方才已經教過不少了。”她頭也不抬,沒好氣地悶聲笑著嘟囔。
“我教什麼了?”
徐靜書再度轉頭,從枕間露出半張紅臉,狡黠眨眨笑眼,伸出食指對他勾了勾。
“做什麼?”趙澈警惕地蹙眉眯起了眼,卻還是沒抵過她的誘惑,俯身湊近她些。
她將食指在自己唇上一按,又抬起手臂再將尚留餘溫的指腹印到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