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徐蟬、孟貞在明,趙澈在暗,配合無間地將趙誠銳鉗製較緊,故而他在外雖還是有些勾勾纏纏的風流傳聞,卻再沒成功抬過新人進府,府中逾數的後院人隻剩瓊夫人與雅姬。
在北軍奉聖諭在鎬京外城四門設哨卡之前,徐蟬就安排人將她倆送去欽州暫做安頓,同時命人將她們在王府內生活過的痕跡抹去,府中該封口的侍從隨護也都打點妥當。
至於趙渭、趙淙、趙蕊,如今都是懂事的年紀,他們明白將瓊夫人送走是為什麼,完全不必擔心他們在碰上搜宅官員詢問時亂說話。
唯一可能出岔子被人套話去的,就是年歲最小的小六兒趙蓁。但側妃孟貞已帶著小六兒回孟家暫住,這個隱患也被解決了。
況且,信王府若倒了,對趙澈沒半點好處。而趙絮既有意重用趙澈,信王府提前自行清理後院的舉動又等同釋放出“服軟、不站隊、不阻撓革新”的訊號,趙絮自會對信王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既清查後院的事不會遇到麻煩,那你是在為什麼事發愁?”徐靜書輕輕咬住唇角,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趙澈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不敢再看她:“之前我跟你說過,兩位母親想將父王趕回欽州,以免他將來又做出什麼混賬事給府中惹來禍端。”
趙誠銳是個腦袋空空的典型紈絝,好色好賭好玩樂,這些年其實也沒少捅婁子。隻是他惹出的事通常都不算特別大,也絕不至於影響大局,他異母兄長武德帝對他便縱容些,有時還會不動聲色替他將事情兜著。
但武德帝年歲擺在那兒,如今又明顯在將權柄逐漸往儲君趙絮手上交接,等將來趙絮真正登上金龍座後,想也知是再不會容忍趙誠銳這個皇叔任意胡作非為的。
“……你還記得之前繡瑤班那個唱青衣的女伶麼?險些被我父王抬進府的那位。”
“記得,還是個有夫之婦,為了姑父與自己夫婿和離了,”徐靜書點頭,認真看著緊閉雙目的趙澈,“那時不是說她懷孕了麼?姑父似乎還許諾讓她的孩子做王府繼任者。”
後來徐蟬與孟貞同趙誠銳一道進內城麵聖,回府後就得了趙澈為世子的結果。
“後來那女伶被母妃殿下安頓在京郊莊子上,一個多月後就自己招了,懷孕是假的。你瞧,他就是這麼個叫家裏人膽戰心驚的人。別人隨便糊弄他一句,他就敢開口將整個信王府許諾給別人。”
自己的父親是這麼個蠢貨,趙澈想想都心累。
女伶那件事後,徐蟬、孟貞對趙誠銳就真是心灰意冷到極點,雙雙將希望寄托在幾個孩子身上。
如今眼見趙澈、趙蕎甚至趙渭都已經開始慢慢走上自己的正道,兩個做母親的生怕將來趙誠銳還會惹出給孩子們拖後腿的禍事,便打定主意將他趕回去欽州養老,免他頂個信王殿下頭銜在京中招搖妄為。
“姑母與貞姨,怎麼同姑父談的?”徐靜書想起上次小六兒來時說過“府裏吵”,想來意思就是父王與兩位母親有爭執。
趙澈歎氣:“兩位母親翻出女伶這件事威脅他,還請動了丞相孟淵渟,以私人身份對他進行勸說,分析利弊,最終要求他自己去向皇伯父請聖諭,仿前朝古例,提前將爵位‘禪讓’給我。”
必須說,這是個很驚世駭俗的提議。“王父尚在而世子襲爵”之事,翻開幾千年朝史,總共都隻有三個古遠先例。
但為了全家的長遠計,這大概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畢竟隻要趙誠銳還是信王殿下一天,他就總有可能亂來,誰也說不準他將來到底還會做什麼。
“他不會同意吧?”徐靜書咽了咽口水,心中頗受衝擊。
“他同意了,”趙澈喉頭滾了滾,緊閉的雙眼睫毛顫得厲害,“但他有兩個要求。”
“什麼要求?”
“一是信王府府庫由他全部搬去欽州。”
這個要求趙澈半點不覺為難。徐蟬、孟貞也根本不在乎,一口就同意了。
“二是,他要我……先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