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光祿府這頭也知徐靜書將在九月初九與趙澈大婚,眼見信王府沒有停止籌備事宜,便知婚期不會推遲。九月初四這日下午,散值之前,顧沛遠便對徐靜書道:“放你十日休沐,十五那日再來點卯。”
“多謝顧大人。”
申時近尾,徐靜書從光祿府回到柳條巷的宅子。剛進門繞過影壁,就被小六姑娘趙蓁撲過來抱住了腿。
“二姐沒回來,表姐和我玩呀。”
小小姑娘奶聲奶氣的,讓徐靜書心都化開了:“你二姐忙呢。”
近來趙蕎幾乎每日都要忙到天黑,偶爾還親自去夜市登台說書,有時掐著宵禁才回,徐靜書雖與她同在這宅子裏住著,卻也常是幾天才能見她一麵。
小五姑娘趙蕊帶著兩個侍女跟在後頭追過來,口中有些緊張地喚道:“小六兒,你路都走不穩,跑什麼跑……啊,表姐回來啦!”
“表姐回來啦。”小六姑娘抱著徐靜書,仰頭咯咯笑著學自家五姐說話。
徐靜書笑著彎腰將小六兒抱起來,又對小口喘著氣的趙蕊道:“你們怎麼過來了?就你們姐妹兩個?”
“母妃殿下帶我們過來的。她說有什麼東西要給你,我原說我可以幫忙跑腿兒給你送來,她卻非要親自來,”趙蕊跟在徐靜書身側,慧黠偷笑,“我便跟著來瞧瞧到底是什麼稀奇的寶貝。她此刻在廳裏喝茶等你呢!”
“好,”徐靜書抱著小六兒,舉步往正廳去,邊走邊扭頭看向趙蕊,“小五兒,你今日不必去神武大將軍府受教麼?”
趙蕊笑嘻嘻蹦躂了兩下:“恩師說,既是家中兄長成親,便放我懶散幾日。我這就算是提前沾了你與大哥的喜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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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靜書進廳中向等候多時的徐蟬見禮時,徐蟬笑著將好奇想偷聽的趙蕊攆了出去,叫她帶著六妹妹玩去。
“先時儲君府帶過話,算算日子說不得你表哥明日就回來了,”徐蟬拉著徐靜書的手笑道,“眼見還有五日就是正婚典儀,待他回來,你倆也不許私下見麵啊。”
“啊?為什麼不能見麵?”
徐蟬麵上無端一紅,極力繃著嚴肅端莊的長輩臉:“正婚典儀當日才能見。若照婚俗來講,過了文定禮成了未婚夫妻後,兩人到正婚典儀之前都不該見麵的。”
“這婚俗聽起來很霸道啊,有什麼講究麼?”
“你這傻姑娘,這事兒我跟你沒法說,”徐蟬輕戳她的額角,笑意古怪,“往後你就會明白了,反正這裏頭很有道理的。”
徐蟬到底是矜持多年的王妃殿下,這種事她實在開不了口向小輩解釋。
按一般婚俗,文定之禮與正婚典儀之間通常會隔兩到六個月,以便兩家有充裕的時間來籌備婚事正典。而年輕小兒女血氣方剛,文定之禮過後又有了未婚夫妻的名分,私下裏的接觸難免會更加大膽些。若然沒把持住,一不小心就會鬧出新娘大著肚出現在在正婚典儀上的笑話。
為避免這窘境,便約定俗成地有了“文定後不許未婚夫妻見麵”的規矩。
之前徐蟬沒好意思直接同兩個孩子說這事,想著趙澈到底目力不便,通常出入都有平勝或其他人隨侍,正好那段日子趙澈與徐靜書又各有事忙,她便就沒有刻意提起,隻含糊警告過趙澈兩句。
允州的事一出,全天下都知趙澈的眼睛好了,徐蟬當然也知道。雖說此時離正婚典儀也沒幾日了,但她還是想亡羊補牢地護著小侄女些。
徐靜書在姑母麵前向來都是乖巧聽話的,雖覺這婚俗沒什麼道理,但見姑母麵有尷尬赧色,也不追問強嘴。
“小五兒說姑母給我送什麼東西來了?”
徐蟬清了清嗓子,轉頭拿起茶幾上的一個扁盒遞給她:“嗯,有些事呢,其實吧,正婚典儀前夜府中會有專門的姑姑講給你聽。我想了想,那時才說,或許會將你驚著。就先……給你送兩本冊子來。”
早在初夏時,徐蟬就派人去欽州鄉下請過徐靜書的母親與繼父上京。二人卻覺愧對徐靜書,知她如今有個好歸宿也就心安,不願前來惹得諸事尷尬。
當年他們將徐靜書送往徐蟬處投親,雖是不堪生計重壓的無奈之舉,但在旁人看來總歸心狠涼薄了些。如今她光景大好,若他二人這時又巴巴湊過來,裏裏外外都沒臉,大婚典儀上還會難以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