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餘銀的,甚至會想著多存一點。不過,這是有遠見的,更多的人覺得等過段時間天氣回暖,可以種地了,也就可以采藥了,三百文一副的藥材肯定不可能,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藥材就都砸在手裏了。
天氣那麼冷,張采萱也不廢那個勁去地裏折騰,要知道她可是荒地,就算是豐年都收不了多少,更何況現在這種天氣,能不能把種子都是個問題。
既然得空,她和秦肅凜幹脆去鎮上看看,無論如何,鎮上眾人的反應和物價肯定看得出一些端倪的。
這一回的鎮上和以前有些不同,多了許多布料和皮毛,料子滑溜,皮毛也各式各樣都有,那種純白的全狐皮都有,不過相對的價錢也貴。
張采萱首先注意到的卻是街道上多了些和農戶身上打扮不同的人,看模樣倒像是大戶人家家中的管事和下人。
這麼多的管事,很可能是……都城那邊過來的。
她確實沒想錯,這些人就是都城來的,年前那段日子 ,越到後麵越難,拿著銀子根本買不到合適的東西,比如新鮮的肉和青菜。
好不容易看著路上雪化了,都城那邊的人就出城往鎮上走。
要說吃的,還得是這些農戶家中才有。
更有甚著,帶著下人搬到都城城郊的莊子上住。暫時糧食是不缺的,真正的大戶人家是有專門的莊子供應米糧和青菜。去年收回來的,供今年吃是足夠的,但是菜就沒有了。
所以,這些管事更多還是要換新鮮的肉和青菜。
青菜是不可能的,這種天氣,誰也種不出。
秦肅凜則看上了那純白的皮毛,“大叔,這怎麼算的?”
說起來也好笑,現在許多人買東西不再問怎麼賣,而是怎麼算。因為有的人是換東西,不要銅板和銀子。麵前這個穿著如管事一般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不缺銀子的。
他抬眼掃了一眼秦肅凜,眼神在他純黑的披風上落了落,麵上笑容真切幾分,“我們要白米,如果有兩百斤,這皮毛你拿去。”
張采萱悄悄拉了秦肅凜一把,兩百斤白米雖然不貴,但是她瘋了才花兩百斤來換一件披風,如果讓她選,她情願窩在家中吃白米飯。
秦肅凜安撫的捏了下她的手倒是不再多說,拉著她走開了。
張采萱低聲道:“實在沒必要,我有一件披風了,用那個我覺得剛剛好。”
灰色的正好,她可不想那麼張揚,無論什麼時候,這樣頂級的白狐皮都不是便宜貨,穿在身上就表示自己是個肥羊。現在還好,等到情形再糟下去之後,穿著這樣一件披風,可能會……招賊。
招賊還是運氣好,要是招了土匪的惦記……何必花銀子找罪受?
平白將自己放進危險之中,不符合她想要低調活下去的目標。
秦肅凜將她的手拉入披風中,捏了捏,低低道:“以後我會給你買。”
“采萱?”
一把驚訝的婦人聲音突然在兩人斜對麵的鋪子屋簷下響起,張采萱一抬頭,就看到了錢嬤嬤。
乍然看到本覺得一輩子都不會再看到的人,她也有點驚訝。
錢嬤嬤身旁還跟著青荷,邊上還有兩個粗壯的婆子,再遠一點還有兩下人。
錢嬤嬤本有些不確定,張采萱現在的打扮和當初在府上時有很大不同,精神氣色也不一樣。當初她在府上時,低眉順眼,唯唯諾諾,遮掩了出色的容貌,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現在的她,雖然穿著再普通不過的布衣,身上的那件披風也灰撲撲的不起眼,但看到她,就覺得她心情不錯,眉眼舒展,不帶一絲愁緒,看樣子應該過得不錯。
看到張采萱臉上的驚訝,錢嬤嬤確定是她,笑道:“采萱,這就是表小姐的哥哥?”
張采萱點頭,坦然拉過秦肅凜,道:“這是我夫君,你們大概也知道的。”
錢嬤嬤上下打量秦肅凜後,笑道:“當初秦府的長公子,小小年紀就聰慧過人,我跟在夫人身邊,偶爾也聽說過的。”
秦肅凜麵色肅然,“嬤嬤說笑了。”
本就是場麵話,秦府如今在周府下人眼中,除了是秦舒弦的本家,就是個沒落的家族。因為秦舒弦的緣故,倒是沒有人敢當麵取笑。
錢嬤嬤不置可否,“你們買什麼?買到了嗎?”
張采萱直接道:“我們隨便逛逛。”
錢嬤嬤笑了笑,不再多說這個,“夫人前些日子還問起過你。擔憂你如今的日子是否順心。”
張采萱當然不相信這個,上一回周夫人廖氏到她家中去接秦舒弦,可是連眼尾都未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