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越發著急,婉生趴在牆上嗚嗚的哭,張采萱見她說不出話,這才道:“村口那個昏迷的婦人,趙大夫說那個是他妻子,兩人先前走散了……”
老大夫站立不穩,往邊上倒去,張采萱一急,上前扶住他。與此同時婉生也發現了老大夫的不對勁,趕緊扶著,“爺爺,我爹早死了,你別生氣。”
老大夫眼眶裏有水霧滲出,嘴唇開合,發不出聲音,深深呼吸幾下,才道:“婉生,你爹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這幾天住在我們家的那個人,隻是和他長得相似,我們收留了他幾天而已,讓他走,好不好?”說到最後,語氣裏帶上了哀求。
婉生哭著點頭,“爺爺,讓他走。”
說完,她扶著老大夫到前院,沒有進屋,直接去栓門。
老大夫找了個椅子,坐在院子中間,看著趙峻果然抱著個女子進門,過了這半天,老大夫已經勉強鎮定下來,語氣如常,“等等。先說清楚再進來。”
趙峻滿臉討好的笑容,“爹,救人要緊。”
老大夫冷笑一聲,“救人我還得看看值不值得救,就你這樣拋妻棄子的混賬,我反正是不救的。”
趙峻笑容僵了下,聲音更軟,“爹,我是混賬,但是她……”
老大夫已經不耐煩了,打斷他道:“她能和一個有婦之夫糾纏,又能是什麼好東西?你們走吧,我不會讓你們進門的。”
趙峻臉上笑容維持不住了,明白老大夫是真的生氣了,他走近幾步,低聲道:“爹,她救過我,哪怕是賠上我的命,我也不能看著她死。”
老大夫氣得手指顫抖起來,看著麵前的人就想到當初難產而去的婉兒,臨走還放不下他。可是他呢?
老大夫轉而看向他懷中瘦弱的女子。
妻子?
如果趙峻一直不知道他們家的消息,這個女人是他妻子,那婉兒算什麼?
“既然如此,你回來做什麼?你當你自己死了不就行了。”
趙峻還想要說話,秦肅凜已經帶人進門來,“趙大夫,既然老大夫不讓你進門,你還是帶著妻子走吧。”
趙峻苦笑,“秦兄弟,這事情說來話長,我會跟我爹解釋清楚的,再要走,也是等惠娘醒了再走。”
秦肅凜掃一眼老大夫,見他沒說話,顯然是默認趙峻說的話,等那惠娘醒了再走了。不過他沒動彈,村長也皺眉看著,眾人都等著老大夫發話,隻要他再說不想要趙峻進門,村裏人肯定是要將人趕出去的。
趙峻見了,麵色越發苦澀,哀求道:“爹……我從小是您養大的,我的性子您還不知道嗎?她救過我,如果不是她,我就真的死了,我是真的要救她。”
老大夫長長歎口氣,“那就等她好了,你們再走。”
其實老大夫會留下他們,本就在張采萱意料之中,那惠娘是昏迷的,一看就餓了許久,外頭天寒地凍,此時天色也不早了,真要是催他們走,萬一出了事,到時候還要算到老大夫身上來。當然了,惠娘能順利進來,真的是運氣好。
老大夫轉而看向眾人,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今日的事情多謝大家了。”
村長擺擺手,“往後您要是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您可不能出事,我們村好多人都指著您看病抓藥呢。”
潛意思就是,什麼時候想趕人了,就去找他,村裏人也願意幫忙。
老大夫笑容大了些,再次對著眾人道謝。眾人見沒事,幹脆一一告辭回家。外頭可冷了,一般人站不住。
而那邊的趙峻已經抱著人進屋了,婉生見了,冷笑一聲,過來扶著老大夫,“爺爺,我們別管他了,做飯也不要做他們的。”
張采萱和秦肅凜兩人出門時,剛好聽到婉生這句話,都有些哭笑不得。
趙峻帶了個女人回來,婉生也不再過來找張采萱說話了,用她的話說,怕趙峻在家欺負她爺爺,她要陪著才放心。
惠娘倒是當天夜裏就醒了過來,不過身子太過虛弱,不能下床,婉生反正是沒照顧,趙峻自己照顧的。
天氣雖冷,但是沒下雪,去鎮上的路還能走,而惠娘一個女人還能從鎮上走過來,村裏許多人都覺得這幾天可能安全了。畢竟災民也是怕冷的嘛,不可能天天守在路上。
如今已是冬月,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不如趁著現在還能去鎮上備些東西好過年。
對於暖房,眾人種得越發熟練,各家每年那裏麵的收成幾百斤糧食還是有的,喝糊糊是足夠了。家有餘糧,就想著備點布料做新衣,買點肉回來醃著好過年,村裏人蠢蠢欲動,想要去的人多了,跑一趟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