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笑笑埋頭痛哭間,她放在雪柔後背上緊握著的右手微微一震,突然傳來的消息讓她的身子下意識輕輕一顫,足見這個堅強懂事的少女這一刻是真的成了無助的驚弓之鳥。
慢慢抬起已經哭得梨花帶雨的俏臉,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著緩緩打開的手心中靜靜躺著的傳音符,她居然有些害怕去聽裏麵的內容。
她不知道冰林會說些什麼,她怕冰林會憤怒的責罵她,但是也怕冰林不罵她,對於這個年紀比她們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她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和敬畏,她很怕冰林發火,但是也怕自己鑄成如此大錯,他卻根本不責怪她。
不管如何抗拒,她最終還是猶猶豫豫接收了傳音符的內容。
“笑笑,別自責了,戰場上的事誰也做不到萬無一失,你們這次的行動本來就非常危險,是我考慮欠妥了。振作一點,帶著他們先回關吧,我已經通知藥馨姐和安安姐她們趕來了,我也很快就會回來,幫我好好照顧她們。”
冰林柔聲細語的語氣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溫柔的話語中充滿了關心,甚至為了不讓燕笑笑一直自責下去,他主動將原有歸咎到自己考慮欠妥了。
燕笑笑整個過程中都聽得有些呆住了,過了好久她的眼中才又是落下兩行清淚,口中失聲呢喃著:“公子……”。腦袋再次埋入了雪柔的胸口,環著她的手臂都是不由自主摟緊了幾分。
沒用多少時間,冰林便是回到了陳懿川的身旁,敏銳的他們很快便察覺到了冰林的不同,後者的樣子太平靜了,雖說之前他看上也很平靜,不過那種平靜更像是一種鎮定自若的感覺。
而眼下這種平靜令所有人都感覺到這個男人似乎此刻非常危險,在其平靜的表麵下仿佛積蓄著無比恐怖的怒火。他們敢保證,就連在特訓期間他們表現得最差的一次,他都從來沒有帶給過他們這般恐怖的感覺。
“一朝血濺秋歌蕩,百蛙齊鳴亡靈曲。來年秋歌依舊唱,隻是已喚魔鷹塚!”
冰林突然的開口卻是直接做了一首詩,原本劍魂眾人還納悶冰林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還有心情吟詩作賦,然而當他們回過神來,仔細聽清詩中的意思時,才驀然感覺心裏泛冷。
就連年棄都是感覺仿佛吹過一陣陰測測的寒風,頗感瘮人。
眼下他們埋伏的地方便是名叫秋歌蕩,實際上就是一片能沒過一般人腰部高度的草蕩子,之所以有如此雅致的一個名字,乃是因為草蕩子裏年年秋天都會有連綿不絕的蛙鳴聲,群蛙亂鳴,獨特的韻律就仿佛是一場大自然的合奏一般。
原本年棄對於冰林挑這麼一個地點埋伏是極為不屑的,因為他知道此地雖然看上去容易埋伏,但是他們在這裏蹲著,蕩子裏的蛙都不敢叫了,秋季的蕩子若是聽不見蛙聲,就算魔鷹軍團的將軍再傻也能意識到有問題。
不過不屑歸不屑,但是後者這首詩中毫不掩飾的強烈殺意還是異常瘮人的。
尤其是那“亡靈曲”和“魔鷹塚”兩詞,明明是一個挺恬雅的景致,聽完這首詩卻莫名多了一種陰嗖嗖的味道。
劍魂的隊員們都聽得出冰林此刻胸中壓抑著的怒火,聰明的他們很快便是浮過一個不好的念頭,難道是天塹關那邊的任務失敗了?若真是如此,那雪柔她們如今的處境是什麼樣的。他們有些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不過,就是這種想法,讓他們心頭同樣升起一股無名火和騰騰的殺意,能讓冰林如此憤怒,定然是他剛剛收到了什麼不好的消息,既然他都已經提前為此間命名魔鷹塚,那血濺此地已然是勢在必行。
年棄此刻心頭無比複雜,他既希望魔鷹軍團早日到來,最好多帶些人,多帶些高手,這樣他還有一絲被解救的希望。但他又有些怕魔鷹軍團真的來了,他可以想象,若是真讓冰林他們再次伏擊成功,恐怕那句殺詩中描繪的景象還真不是沒有可能實現。
然而就在他那糾結的心情和劍魂耐心的等待下,朝陽終於是慢騰騰的從天邊爬起,暖融融金燦燦的陽光灑在蕩子裏,讓這十幾裏草蕩子驀然變成了一片金光粼粼的海洋,風一吹,蕩起一片片金色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