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憤怒的吼聲著實是讓人意外了,大家下意識的將目光轉了過去。
原本以為是個剛從寶馬車上下來的領導人物,可一看那輛破破爛爛的收廢品的小三輪,當場就有不少人忍不住笑了。
“我他媽艸了!原本還以為來了個什麼玩意,沒想到是個差不多要埋土裏的老棺材瓢子!老不死的東西,誰他媽給你這膽子管老子的閑事了!想多活幾天的現在就給我滾!不然現在就送你下土!”老四惡狠狠地叫喧道。
“薛老頭這是攤上大事了,也不關他的事非要逞什麼能,真要被人給打了小雪可怎麼辦呀!”周圍的居民議論紛紛,誰能想到平常低調的毫無存在感的撿破爛老頭竟然還有犯渾的時候。
偏偏麵對這些凶煞的混子,薛老頭沒有絲毫的閃躲,而是義憤填膺的嗬斥道:“誰給你們的膽子去打砸人家的店,這是人民的財產,不可侵犯!你們眼裏還有沒有國家和法度,大好的共和國下怎麼能有你們這些蛇鼠敗類!”
“媽的!竟然還訓起老子來了!你當你是老革命老幹部呀!四哥我今天就教教你怎麼做人!年紀大了就該縮在家裏等死,不然你現在就得死!給我打!”老四一聲令下,那些個鬣狗也都抓著棍棒走了上去。
“連老頭都打,造孽呀!”邊上的那些居民們搖頭歎惋道。
薛老頭本就是風燭殘年身形消瘦,似乎一陣大風就能將他吹倒,可這一刻卻努力的直起腰挺起胸膛,仿佛一棵幹枯垂死的胡楊,雖已遲暮衰敗,卻像一杆不屈的標槍昂然挺立直指蒼穹。
後麵一戴眼鏡的家夥看這情形心裏有些嘀咕,趕忙扯了扯老四的袖子說道:“四哥別衝動,這老頭邪乎,殺雞嚇猴挑年輕的就行,打老頭有些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老四也眯著眼睛仔細的打量了薛老頭幾眼,雖然他形同枯槁老眼渾濁,可眼中時而閃過的冷芒讓他也生出了一絲心悸,隨即也變成了惱羞成怒。
“都停手!”
老四一聲令下,周圍那些鬣狗們也都停下了腳步,隨後就見老四一個人不緊不慢的走上去說道:“老東西,今天我不動你,不代表我以後也不會動你!你最好給我縮在家裏別出來,可別逼我真拆了你這把老骨頭!”
薛老頭眼中毫無懼色,當下怒罵道:“蠅營狗苟的雜碎害蟲!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看著你們這群畜生……”
“啪”的一道巴掌聲響起,薛老頭老邁體弱直接被扇倒在地,嘴角出血半響都沒能從地上爬起,周圍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終究沒有一個敢上去扶的。
老四滿意的看著這一幕,隨後吐出一口濃痰衝著周圍的住戶叫道:“你們都看到了,給你們最後一天時間統統給我搬走,明天這時候直接推土機進場推房子,不搬走的就等著被軋死砸死!我們走!”
老四大手一揮,那群鬣狗們一哄而散,周圍的住戶們瞬間落淚了,這根本就是把他們往絕路上逼呀!
“薛老頭,你沒事吧,自己能回家嗎?”
“能……”倒在地上的薛老頭無力的哼唧道,也就是因為他這一聲“能”,身邊的人也緊跟著散了個幹淨。
能自己回家那就別麻煩別人,本來拆遷這事已經夠煩心了的,要是送個老頭回家半路上出了什麼好歹還不得把人逼瘋?
畢竟這年紀的老頭過一天少一天,就算今晚翹辮子也不會有人意外,到時候有嘴說不清啊!
就這樣,薛老頭步履蹣跚的一個人推著小三輪車回了家,打了盆水洗掉身上的血跡,目光無意間看到案板上裱著的老舊軍裝照合影時,眼睛也漸漸模糊了。
此刻,遠在萬裏之遙的燕京某軍區大院,馮語嫣也在幫忙收拾馮老的書房,無意間碰倒了書架中的一本書,一張泛黃的老舊照片隨即從書頁中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