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喊我媽,我沒資格有你這樣兒子,我也要不起你這樣的兒子。”
陳玉芬閉了閉眼睛,在眼撲簌簌掉下眼角的時候,她沉痛地吐出這句話。
“要得不起,要不起,你也已經要了,媽,秦家沒人了,就獨獨剩下了我一個男人,隻要不怕秦家偌大家產無人繼承,你大可以去警察告我,當然,如果你有證據的話。”語畢,他不再說任何的話語,瞟了一眼母親,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病房。
陳玉芬站在那裏,不知道站了有多久,站到連朋腿都麻木,抬起眼,窗外又是夕陽西下的時刻了,夕陽最美,卻是近黃昏,發出的美麗光芒也不過是晃花一現,當夕陽最後一絲陽光變幻成朵朵的霞兒滿天飛舞,這個世界就快被黑暗所吞噬,她吸了一口氣,眸光定在了窗外遠邊連綿起伏的山脈上,記憶迅速倒退,她清楚地記得,她與秦戰北見第一次麵的情形,他一身綠色的軍裝,身材魁梧高大,濃眉黑眼,長相英俊,她從小喜愛畫畫,就在她外寫生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的眼裏,心裏從此就有了那個叫秦戰北的男人,不圖他顯赫的家世,不圖他父親的位高權重,隻因他是她,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她要尋找的男人,秦戰北看她的那一眼,令她回味一生哪!
沒想到,他卻是她爺爺為她定下的婚約,二十一歲,她帶著滿身的榮耀,在江南一帶同齡姑娘的羨慕眼神中嫁入秦家,本以為開啟了幸福的生活,然而,卻是她一生惡魔的開始,新婚之夜,丈夫的冰入冰霜,將她打入了萬丈深淵,懷上秦煜湛令她夢碎心碎,她沒有辦法,如果不是她當時身體虛弱,連自身都難保,她絕對不會生下這個帶著一生屈辱印記的兒子。
秦戰北,她愛過他,同時,也深深地恨過,要不是他,她不會嫁入秦家,要不是他,她也不可能不倫不類,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生活了二十幾年,秦老爺子一生都覺著欠了她,可是,那有什麼用,這一輩子,她將一個男人恨到如此鑲入骨髓的地步,他居然死了,跟那個賤人一起雙雙墜落懸崖,灰飛煙滅,她愛了他一輩子,卻連死了也不能與他雙棲雙飛,心中,有一股寒意在慢慢地擴散,擴散。
半晌,她拖著麻木掉的雙腿,艱難地邁向了那張不算寬大的白色病床,剛躺上床,打開床頭櫃的抽屈,從裏麵摸出一把薄薄的刀片,這把刀片是她前幾天哄著護士要出去賞心,趁護士不注意時習下來的,其實,她早不想活了,就在那則消息登上報紙的那一刻,她早就有了輕生的念頭,隻是,這世界上還有令她留戀的東西,她舍不得,如今,再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都走了。
垂下眼,眼簾中的刀片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耀著寒芒,她牽唇一笑,笑容中帶著冷澀,揚手一揮,刀片從她左手腕的靜筋邊狠狠地劃下,血紛紛灑出,沿著她雪白的手腕滑落……
大約十來分鍾後,病房被人推開,濃烈的血腥味讓前來照看她的護理皺起了眉頭,當她看到床上躺著麵容毫無一絲血絲,掉落到在地刀片,還有那一大灘血漬的時候,尖叫出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