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趙信起身拍了拍上官秋胳膊,笑道:‘無妨,但請花月且與我前去探望一番。’
“諾。”
二人跨坐馬匹,在數十護衛保護下,來到軟禁李儒的宅邸。
李儒,字文友,司隸左馮翊合陽人。腹有計謀,多使陰謀,其鴆殺少帝,助卓為虐,在世人看來,其乃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便是知情的上官秋,也不知為何趙信非要將李儒救出來。
進了大門,便見李儒跪坐在亭樓之中,腰杆筆直,雙手扶在雙膝之上,雙眸微閉,涼風輕吹,其額前幾縷碎發飄動,徒然多了些許英雄蕭瑟的味道。
聽聞腳步聲,李儒緩緩睜開雙眼,一雙眸子中滿是精光。
未等趙信、上官秋二人靠近,對著湖水而坐的李儒便道:“還請趙長史不要枉廢心思了,世間再無李儒,隻有了空。”
“了空?”趙信可沒搭理李儒,丫的在我的地盤上,我還用聽你的?
“不知文憂,可是要遁入佛門,以避世事耶?”趙信走到李儒身邊,席地而坐笑著問道。
李儒輕輕閉上眼睛,道:“是也,然也。”
雖說其麵『色』古井無波,但趙信分明看到了其睫『毛』的輕微顫抖,說明李儒內心還未徹底放下此事。
嗬嗬一笑,道:“古人言,身為大丈夫當借八尺之軀,闖立一番功名。文憂功名未立,非文憂才不濟,實乃主之庸也!”
“何為才,何為庸,不過碌碌無為,徒增殺戮罪責也。”
“哈哈哈!可笑!可笑!文憂本是驚天瀲灩之人,何苦甘做落於泥土之塵埃耶?想今日,天下大『亂』,群雄逐鹿,百姓流離失所,天子蒙受暗沉,朝日不明不見光,黑夜如布遮人心!吾趙子麟曾說願做匡漢大臣,扶社稷於危難之間,多有誌同道合之人而從之!亦曾說,若扶漢不可為,當可自立之!”
聽得後麵一句,李儒眸中精光一閃,猛然側過頭來,看著趙信道:“趙長史所說可否是真?”
趙信又是哈哈大笑,“吾趙子麟何曾說過半句空話!”
李儒神『色』鄭重起來,作揖道:“還望刺史大人恕罪。”
“何罪之有?”
“儒至並州亦有數月之久,一直未有歸從之心,勞煩刺史大人親來望之,此乃一罪!儒效於卓時,鴆殺少帝,謀害太後皇妃,此二罪也。其三,吾獻計……”
“李儒已死,汝乃了空,如何還需請罪?”趙信豎手打住李儒,微笑著道。
李儒愕然,隨後豁然開朗,慌忙起身拱手道:“了空願歸從大人,效犬馬之勞!”
趙信嗬嗬笑著起身,扶起彎腰行禮的李儒,道:“了空,汝之罪名吾不追究矣,然天下之口悠悠,當可委屈了空了。”
“了空但可施展胸中抱負,如何代價,皆可受之。”趙信笑著點頭,拍了拍李儒肩膀,湊近附耳道:“汝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李儒聽了,愣了一下,隨後猛然一咬牙,點頭答應下來。
次日,趙信的身邊,便是多了一個滿臉紗布,身著紗衣的和尚,除開趙信與上官秋知曉這個和尚的真實身份外,無第三人知曉,隻知道這個和尚,名喚“了空”。
處理完公務之後,趙信對著守在案桌邊兒上的了空道:“了空,為何不坐?”
了空拱手,道:“主公在,豈敢同坐。”
趙信翻了翻眼皮子,心道這些個儒生,就喜歡窮講究。
心下也不再計較,笑道:“了空,既已割去頭發,何苦遮麵耶?”
了空聞聲,當即取下麵上紗布,趙信一抬頭,見了那張麵容,嚇得心髒漏了一拍,慌忙起身,低沉著聲音道:“了空隻管告訴我,究竟是何人所為!”
了空搖頭,張嘴道:“非別人所為,吾自為也。”
“何苦來由?”
“吾此前殺人太多,罪孽太重,隻得剝麵剃發已恕之,但留殘軀之身,了卻心中執念,方可真正做到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