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孟潔回到住處,累得不行。
在深圳多耽誤了一天,回來又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估計是這趟任務完成得不錯,經理在她彙報完之後居然還關心地問了她一句“累不累”,更難得的是,在這種展覽開幕進入倒計時的時候沒要求她加班地放她回來休息。
跟丹妮溝通得挺好。她本以為80後的獨生子女、又是搞藝術的,多少有點孤僻、願意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見了丹妮才發現這種看法太片麵,他們不喜歡別人說他們自閉——
“我跟你說,我原來也覺得自己挺悶的。後來,和我同學一起去過一個聾啞學校,當老師。那些孩子可不在乎你在幹什麼,幾小時幾小時地就是不理你,我們當時就崩潰了。”
可不是,真要比自閉,別說跟聾啞學校的孩子了,把自己拿出來和丹妮放在一起,丹妮至少還有繪畫陪著,她呢,每天除了公司就是自己租的這間房,忙的時候回來倒頭就睡還不覺得,難得偷閑的這幾個小時就空落落地不知怎麼打發了。
洗衣服吧,昨天深夜到家,她累得隻記得把髒衣服從包裏拿出來,再不洗該臭了。
把外套褲子扔進洗衣機,進浴室拿盆泡好了幾件內衣,孟潔這才想起出差前把受潮的搓衣板拿到陽台上晾著了,隻得起身去取。
打開陽台門剛邁出去,隔壁陽台就傳來一聲嬌嚷“有人出來了,你別鬧”,眼角餘光瞟到緊貼著的兩個人迅速分開。
倒把她嚇了一跳,急忙拿了搓衣板回到屋內關好門。
進了浴室臉上還是燙的,孟潔隻能埋頭洗衣服。
秦爽大四的時候,在學校北門外的家屬區租了房,直接塞了把鑰匙要她一起住。她不答應,於是他上課運動打遊戲一切照常,就是不吃飯,兩三天下來把自己餓得眼皮子都摳下去了。
她也氣,但沒辦法,第三天下午沒課,跑了趟超市,買了菜拎到他那兒,不信做好了他還能往外扔。
晚上六點,他回來了,也不和她說話,開了電腦玩自己的。
她也不理他,把菜一盤盤端出來擺好,盛好飯,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就往外走。
就聽見秦爽光著腳板劈哩噗嚕地幾步追過來,扯下她的背包隨手扔到一邊,拖著她回到桌邊,硬摁在椅子上,再把那碗飯擱到她跟前,自己跑回廚房又拿了一副出來,幾大勺米飯蒯進去,坐下就狼吞虎咽。
她心裏還氣著,半天沒動。秦爽也不吱聲,吃下大半碗後夾了一筷子肉絲到她碗裏,埋頭又猛吃起來。
看著他通紅的耳朵,她這才開動,在眼見他要去盛第三碗的時候忍不住開口提醒“餓狠了別吃太猛”。秦爽盛飯的動作頓了頓,仍是按了一勺到碗裏,回到桌邊扒了好幾口才哼唧了一句“沒事”。
倒是她先吃完的,收拾了碗筷往廚房走,他邊扒著剩下的幾口飯邊端著碗追上來:“放——著別動,我來。”
她想想也覺得應該,於是放著不動。誰知那家夥洗到一半就喊肚子疼,碗一扔就跑進廁所。她接手把碗洗完了,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出來,於是想著是不是自己菜做得不幹淨,在房間裏繞了幾圈之後還是隻能去敲門。
“你沒事吧?”
“……”
“我……菜都洗了好幾遍的。”
“……”
“秦爽,你說句話!”
“……”
“我下去給你買藥!”
轉身就要走,卻聽到廁所門響,回頭,隻開了一道縫,秦爽的聲音異常憋悶地飄出來:“吃多了——沒事!”
她才鬆一口氣,又聽到他更憋悶的聲音:“紙,沒了,你——”
“我有!”她忙翻出包裏的餐巾紙,整包塞過去:“給你。”然後回到房間滿臉通紅地等。
幾分鍾後,秦爽出來,紮煞著還滴著水的雙手,挨到她身邊坐下。
等他說話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她悄悄轉眼去看他,正撞上他也偷瞟過來的目光,忙雙雙移開,然後她忍不住噴笑出來。
“笑什麼啊!”
秦爽大窘,也管不了那麼多,摟了她就吻下來。她閃躲了半天閃躲不開,笑得喘不上氣地說了句:
“臭哄哄的!”
逼得秦爽一把把她摁倒在床上。
“嘀嘀——”
洗衣機洗完了,報警聲讓孟潔回了神。
不知道隔壁陽台上那一對情侶還在不在,她得趕緊把衣服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