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太大被他旁邊的人聽見了,孟潔隻斜眼看了做賊心虛的他一眼,沒做聲。
他還真是有點兒緊張,隻能跟誌國賠笑:“下次、下次。”
誌國不耐煩,直接掛了電話。
這邊孟潔放了手裏的書,站起來穿上外套,他以為她生氣了要走,也站起來想攔,誰知她回頭衝他特甜美地一笑:“地方在哪兒?趕緊帶路。”
她是笑得輕鬆,他的心裏卻直打鼓:平時光是麵對他,孟潔時不時都還敲打敲打,總不忘提醒他別太忘形地真把自己當個角色。為著她,他倒能收斂,但誌國那幫人,比他囂張,這要是帶著她過去,搞不好自己要遭殃。
孟潔大概看出了他的擔心,又衝他一笑:“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沒辦法,隻好還是和她一起過去。
到了地方,果然不出他所料,誌國根本是存心要孟潔難看,明明平時嘴沒那麼賤,那天偏偏句句都像是故意要招惹她:
“聽說你家在XX?”
“嗯。”
“那地方不大。”
“是不大。”
“有啥特產沒?”
“有。”孟潔笑:“拖拉機,央視都有廣告。”
他在旁邊聽得直想笑,這才明白孟潔分明是有備而來。
誌國果然聽得一愣,然後明白被奚落了,但還不服氣:“別告訴我你家是生產拖拉機的。”
“那倒不是。”孟潔還是笑得溫婉:“我家在那邊農村。”
“哦——”誌國拖一個長音,拖得他身邊的幾個人都笑起來:“那你來北京上學不容易吧?”
“還行。”
誌國覺著孟潔在逞強,手指著他,嘴角挑了挑:“也是,學校裏花不了幾個錢。更何況,有我兄弟在呢。”
聽到這兒,他又開始緊張,轉頭去看孟潔的臉色,正碰上孟潔也轉眼來看他,倒沒什麼特別的表情,隻輕輕一句:“他?他能解決什麼問題?”
誌國不信地怪叫:“呦呦呦,小丫頭嘴挺硬,挺愛逞能啊。”
“沒逞能。在北京待著有時候確實挺沒勁的,”孟潔手朝著包廂裏的茶幾一劃拉:“就說你們這兒吃水果吧,吃來吃去就這幾樣兒。改天你上我家去,我帶你上果園裏吃,比這兒過癮。”
誌國還沒反應過來:“就你家的果園,幾畝地啊?瞧把你這小姑娘得瑟的。”
“是沒幾畝地,不過要按照這兒的價格把我家那些水果都賣給你,你可能連這身衣服都得當了。”
誌國一聽這話,整個人差點兒沒蹦起來。
是他硬憋著笑把人給摁住了,回頭樓過孟潔敲了敲她的頭:“怎麼這麼跟我哥們兒說話?你這女人欠管教。”
孟潔知道他是在做麵子,從來在外麵也都願意給他這個麵子,衝著他一笑:“老公我錯了。”然後端起自己麵前的果汁,轉頭乖乖地對誌國說:“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這不是從小地方來的麼,您就別跟我計較了。”
誌國見了這場麵,當然也不能再說什麼,隻在事後警告他:“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樣兒了,圖人家不待見你,新鮮是吧?哼,我看玄,最可怕就是這種小地方出來還心氣兒特高的女孩兒,秦爽,我話擺在這兒,以後啊,有你受的!”
看來多少還是讓誌國說對了,他現在不就受著呢嗎?
起身拿上外套,秦爽出了辦公室,朝秘書丟了句“有要緊事打我手機”,大步走人。
其實說讓孟潔幫他找房就是個借口,他自己早看好了地方,原本是怕突然搬過去孟潔知道了又不待見他,打算想法兒先給她透個信兒,現在行不通了,那還是做了再說。
車剛開到那小區門口,電控欄杆就已經升起來了,左邊值班室的小保安隔著窗對他點頭笑笑,秦爽見了心裏挺不是個滋味:他來了這幾次,連保安對他都熟了,偏偏該察覺的人一點兒沒察覺——就上次,他終於下好定金開車出來,遠遠地就看見下班的孟潔向他迎麵走來,心裏不由驚了一下,下意識地低頭,誰知這動作根本就多餘,人眼光都沒偏一下,愣是直挺挺地和他的車擦身而過。
不怪誌國替他不值,他真就是個榆木腦袋,孟潔在他倆戀愛的時候都冷靜得不行,更不要說現在這樣了,還指望她對他另眼相看,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事情一步步來吧,他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扛造,要再次拿下孟潔,也隻剩這一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