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裏是協和(1 / 2)

北京國際雙年展。

無論各種傳媒如何對雙年展褒貶不一,也不管這些評價是否中肯,孟潔始終覺得,這一趟沒白來,因為自己有個很好的導師。

雖說名義上是來給梁準作導遊的,但她覺得,自己從他身上獲得的東西更多。

之前在網上就見過梁準的照片,身形清瘦、發型呆板、臉上最明顯的是額頭川字形的皺紋,看起來顯得條框很多、不怎麼“藝術”。

見了麵才知道照片做不得準。雖是策劃委員會的成員,梁準卻不很喜歡參與那些例行性的行政工作,得空兒就背著相機領著她在北京四處遊走。

沒錯,確實是他領著她——經理的借口真是笨拙——因為盡鑽胡同,起初她很怕梁準是那種專拍破爛之物還宣稱自己在弘揚傳統文化的所謂藝術家,後來才發現他不是。

“為什麼要拍那些?如果要那些,我來北京幹什麼?首都難道應該是破舊的麼?破就是好的話,那咱們費這麼大勁發展是為什麼?”

那拍光鮮亮麗的?

“又為什麼?要光鮮亮麗,我在巴黎、在倫敦、在紐約不能拍麼?”

那你左左右右嘁裏哢嚓是拍什麼?

“拍什麼?拍我認為美的東西,還能是什麼?”

原來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是她想得太多。

梁準還建議她也拍:“你不是也帶了相機?隨便拍點什麼,女孩子心更細,往往能拍得更好。”

就這樣,兩天下來,她跑斷了腿,情緒卻一直飽滿。存儲卡也飽滿,晚上回到飯店第一件事就是把照片導出到筆電上欣賞,看著照片才發現,曾待過多年的北京,原來跟她印象中的差別這麼大。

越看越興奮,很想找人分享,同屋的拉拉卻不在。

拉拉行事很怪,孟潔記得她說過她這次來的主要任務就是抓一篇梁準的專訪,可到目前為止,她好像連梁準的麵兒都還沒見著,兩天了,總是一大早就跑得無影無蹤,她睡著了也還等不到她回來,不知在忙些什麼。

時間不早了,明天和梁準還有約,孟潔沒多等,自去睡覺。第二天早上一睜眼,果然,拉拉又不在,那邊床上甚至不像有人睡過的樣子。

按約定的時間等梁準,這天梁準卻失了約,等她向雙年展組委會打聽,才知道這人竟然進了醫院。

看他年紀輕輕而且精力充沛的樣子,沒想到居然有心髒病。

梁準住院的規格不低,豪華單人間。拎著水果,孟潔找到地方,準備推門的一瞬間,竟然從門上的玻璃窗看見屋裏坐著拉拉。

隻看得到拉拉的側臉,沒什麼表情;梁準躺在病床上,除了氣色不太好,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兩人都沒說話,拉拉微垂著頭在削蘋果,梁準神色溫柔地看著她的動作。

原來這兩人是認識的。

孟潔現在明白了為什麼當初拉拉對梁準的狀況隻問了一句就不再追問,與其說是嫌她知之甚少,不如說是防備她知道得太多。這兩人之間,並不簡單。

回到護士站把水果籃交給小護士,交待清楚後,孟潔離開住院部。

往醫院大門走,腳步不由自主地越來越快,手心兒直盜汗。

這裏是協和,那邊就是門診樓。

當初在北京的最後一段時間,得知她從原來住的地方搬出來,算是徹底拒絕了秦爽,李東明沒說什麼,隻迅速地結束了在北京的一切,然後來問她是否要跟他一起走人。她很猶豫,因為了解李東明對她的心思而自己又沒辦法回應,擔心這時候如果跟他走,會不會給他錯誤的暗示?

李東明看出來了,隻笑說:“嗬嗬,你別有思想包袱,我一貫是這樣的,心裏想什麼說什麼,沒人強迫你接受。你問問自己的心,要是對‘那人’還有感覺,我勸你不妨還留在北京——他在到處找你,也算是有心了;要是你真決定斷了,那跟我走顯然比較好。我在深圳有些老同學,過去之後落腳不是問題;至於你我的事情,順其自然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