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秦爽開門進屋、和陳嬸打招呼的聲音,孟潔的心吊了起來。今天他去公司幫她拿東西,上回他在醫院粗暴對待經理的事情,吉吉都告訴她了,不知道這回他有沒有惹禍。隱隱約約地聽見秦爽和陳嬸對話的聲音。
“……這就別要了吧?”
“嗯,您把它扔了就行。”
好像是在討論她的東西,孟潔在屋裏忍不住大喊:“是我的東西麼?拿進來讓我看看。”
不一會兒果然看見秦爽抱著個紙盒進來了:“這盒的底兒太軟,剛才我一進電梯就散了,你那杯子摔碎了,我讓陳嬸扔掉。”
“哦。”隻是杯子的話問題不大,孟潔對秦爽招手:“其它的東西呢?”
“都在這兒呢。”秦爽把盒子擱到床上:“你躺好!就跟誰要搶你的似的,又不是啥好東西。”
好不好她自己心裏清楚。孟潔沒說話,把盒子拖過來,一隻手夠進去翻了翻,果然發現了問題,把相框拎出來:“怎麼了?”
秦爽瞟一眼,答得理所當然:“不是說底兒掉了麼?東西全掉地上了。不就一相框?你要想要,改天給你再買兩個。”想想又樂了:“我說你也是,夠變態的,還給鎖在抽屜裏,我當是誰的照片兒呢,哪有人自戀成這樣的,自己的相片兒寶貝成這樣。”
孟潔臉一紅:“你管我。”把相框壓在了枕頭下,手一推紙盒:“拿走吧。”
秦爽嘴裏嘖嘖嘖,搖頭晃腦地把盒子拿走。
陳嬸做好晚飯後說小飯館的老板娘找她有事,要在那邊過夜,秦爽答應了。
吃完飯,隻剩了他們兩人,也沒什麼事兒,秦爽嘟囔著挺累,看了會兒電視就歇下了。
黑暗中,孟潔睡不著,總覺得白天秦爽對那個相框的反應透著怪異,可又說不出來哪兒怪;再想想真實情況,心下隻歎好險:他說她變態,她那是沒辦法,之前在公司有一次開抽屜時被吉吉看到了,伸手就要拿,她撲過去搶,雖沒徹底露餡兒,但還是讓吉吉掃到了一角,就那樣兒還把她笑了個前仰後合。能讓他知道麼!
偏頭看看睡在床邊的秦爽,孟潔覺著挺丟臉:其實她挺不老實的,無論是對秦爽還是對自己都是。一邊,總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另一邊,稍微有些身體接觸她又控製不住地心猿意馬——原來並不這樣啊,難道說是她年紀大了,也開始有這方麵的要求?
感覺她跟秦爽調了個個兒。剛才晚飯時,秦爽見她在身上抓抓撓撓,開口訓人:“別撓了,趕緊吃完了我給你擦。”她頂嘴:“你把我放浴缸裏,我自己能洗。”秦爽眼一瞪:“找死啊。”愣是瞪著她把飯吃完了,然後端了熱水放在床頭,手腳利落地為她把全身擦了一遍。她被碰到敏感的地方本來有些不自在,可看看秦爽,鎮定得不得了,仿佛她就是一乏善可陳的木頭板子,搞得她心裏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被子蓋得厚了,孟潔隻覺得身上滾燙,喉嚨也被拔得火燒火燎的,抬眼看看床頭櫃上的杯子,想了想,掙紮著用手肘把自己推高了點,微微側過身體,伸手去夠。
就差一點點,手指已經勾到杯把兒了,杯子晃了晃,哐當一聲倒了,水流出來,眼看著就要流下床頭櫃,潑到下麵躺著的秦爽身上。
她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整個人忽地揪坐起來,一手去拽杯子,一手去接台麵上流動的水,這一拽一接之間,無可避免地牽動了腰傷,“哎呀”一聲痛叫出來。
秦爽驚醒,一抬眼就看見孟潔半個身子掉出床外顫顫巍巍地懸在上方,偏著頭皺眉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