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會磨叨?直說吧,我到底該怎麼辦?”
“真打算聽我的?”
“嗯。”
“那好——”
最近她常常會被秦爽殺個措手不及。
在秦爽進門之前,孟潔就已經打了無數遍的腹稿,可以說想好了秦爽可能有的一切反應和自己所有的對策,剩下的就隻是充分的自我心理建設,整個人完全處於備戰狀態。
人一緊張時間就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天色就暗了,她這才意識到已經過了平時秦爽下班的點兒,偏頭看看窗外烏雲密布的天氣,心情不由得更是壓抑。死刑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刑的那段時間。她不是沒見過秦爽發怒的樣子,心裏也不是不害怕,但一想到這次回去,跟秦爽在空間上隔開了距離,事情應該會容易些,又不斷地為自己打氣,沒關係,熬過去就好了。
就這麼在忐忑不安中吃完了飯又讓陳嬸幫忙擦了身體,見秦爽還沒回來,孟潔不禁又開始擔心,特別是當陳嬸告訴她外麵已經開始下雨了,密密麻麻地連前麵的那棟樓都快看不清了,她就直發毛,秦爽今天又是一個電話都沒打來,也不知跑哪兒去了,他開車的跟他人一樣,毛毛躁躁地,別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事。
牆上的鍾滴滴答答地一直走,各種恐怖的畫麵不斷地隨著這聲音浮現在孟潔的腦海裏,心就這麼一直揪著,直到聽見秦爽開門的聲音才落回到她肚子裏,之前備戰的感覺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兩眼一徑望著臥室門口,就等著秦爽進來。
結果瞪得太厲害,秦爽一進房門就被她弄得一怔,笑著問:“幹嘛?”
孟潔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句“怎麼回來得這麼晚”硬生生吞下了肚,同時也記起準備了半天的說辭,仔細打量了打量秦爽的臉色,看不出什麼,決定按照原定計劃,直截了當地開口:“今天我家裏人打電話過來了,我說了我受傷辭職的事,他們讓我回家養著。”
秦爽聽了皺著眉問:“他們不知道你在我這裏有人照顧麼?”
孟麗覺得這是他脾氣爆發的前奏,回答得小心翼翼:“我說了我住在朋友家,但我父母還是認為回家去能照顧得周全些。”
“是不是——是不是我最近做的事兒讓你難受了?”秦爽問。
孟潔沒怎麼聽明白:“什麼事?”
“我其實也知道你身上疼,可你天天就睡在我身邊兒,我忍不住。你要不願意,我不碰你就是了。”
原來他想到這裏來了。可要她怎麼回答?說是為了這個,就等於罵他不應該叫秦爽而應該叫禽獸——她自己在這件事情中並沒有那麼不甘願,這樣說他不公平;說不是為了這個,那不光要費口舌解釋真正的原因是什麼,還暗示了她對那啥挺樂在其中的,她做不到。
見她半天沒說話,秦爽更是垂了頭,許久才又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孟潔一愣,聽他這口氣,倒像是真被這個理由說服了,心裏一時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這倒不一定。反正這邊的工作已經辭了,暫時我也不想忙著找,之前讀書工作都沒什麼時間陪我家裏人,這回剛好有空。”
秦爽沒了聲音,臥室裏的一片沉默讓孟潔的神經又緊繃起來,感覺自己像隻即將受到攻擊的貓,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都跟你家裏人說好了?什麼時候走?”
沒想到竟是一記猛拳打在了麵團上,所有的力道消失於無形,秦爽輕輕柔柔的一句話,讓她想好的那些回話全都沒了用武之地,反倒是被他話語當中的無奈隱忍弄得內疚之心油然而生,再看看他落寞的背影,越發覺得自己殘忍。
可是不能功虧一簣:“就這一兩天吧。可能還要麻煩你把我送回我那邊兒——總不好從你這兒走。”
“……行,今天晚了,我明天抽空幫你收拾收拾,送你過去。”秦爽又是想了很長時間,最終才像是認命了似的站起來往門邊兒走,快要開門出去之前又停住了,背對著她輕聲說:“回去了……記得跟我常聯係聯係。”
孟潔隻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