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得很快,和她學校附近的飯館很像,盤碗不算精致,勝在分量十足。在外麵曬了一上午,她嚴重饑渴中,認真吃飯。其它的菜也還好,這裏的魚丸是做得實在棒,用吃水煮魚的那種不鏽鋼盆端上來,白潤飽滿地漂了整盆,一個個足有雞蛋那麼大。開始她還擔心會撐胃,咬下去才知道裏麵是空心的,浸滿了原汁魚湯,內鮮外滑的很好消化。
“這裏的魚都是當天抓的。”見她吃得起勁,張量用王婆賣瓜的語氣介紹。
“這湖裏的?”陳串串用筷子指指窗外。
“那哪能吃!”張量噴笑:“老板自家在郊區有魚塘,早上起得早都能看見他家小車從學院路那裏送進來。”
陳串串點頭,她坐在窗根下都能看見下麵湖邊漂的水藻,要真是這湖裏的,她能當場吐出嘴裏咬的這口。
眼光從窗戶上收回來,對上對麵張衡的訕笑。見她瞪他,張衡倒無所謂,隻移開了視線抓過放在桌上的手機把玩。
陳串串再次腹誹,還好李家看好的是弟弟,這張衡,貌似忠良,實則奸佞。
張衡
他老媽說得倒不錯,女學生,單純。那女孩什麼都掛臉上了,似乎對他有些興趣。
其實這女孩長得不難看,也挺會收拾自己,至少妝化得不錯,顯得皮膚挺好。如果隻是一般認識的朋友,再趕上張衡有心情,和她來點兒曖昧也沒什麼;但她身邊的李夕是他姑姑婆家那邊的親戚,這種千絲萬縷的關係一牽扯,麻煩肯定多,還是少惹為妙。
“這湖裏的?”
她又看過來了。不是他要笑,實在是這問題問得——
短信來得正是時候,估計是釣釣他們,約的時間還沒到,不知他們又想出什麼妖蛾子。張衡拿了手機摁開短信,卻是不相幹的人問他,“相親相得還好?”
昨天他跟她說恭喜並不代表今天需要她關心。你結婚、我相親,大家各得其所。
“張量,待會你怎麼安排?”沒理短信,張衡放了手機問桌上的人。
“哦,今天天氣不錯,咱們待會去劃船吧。”張量興致很高,衝著兩個女孩傻樂。
“串串?”李夕轉過去看那女孩。
“人家沒問我。”女孩慢條斯理地咬著魚丸。
“都去吧,在船上喝茶玩牌,四個人剛好。”張量接著勸。
張衡手機又震:“結束了給我電話。”
“抱歉,我打個電話。”看樣子張量他們還得一會兒商量。
張衡起身下樓埋單,這服務員是新來的吧,居然還一本正經跟他說“203塊,要是不開發票的話零頭就給您抹了”,完全是對付學生的那一套。付了錢揮手支開她,張衡出門,直接撥通那個號碼。
“你在哪兒?”那頭笑得很輕。
“什麼事?”
“……既然電話打過來了,我們總可以說說話。”
“我有事。”
“是啊,剛才不是問你,相親相得怎麼樣?”
“這和你有關係嗎?”
“張衡——”
“張衡,你結過賬了?”張量在背後叫,張衡回頭,兩個女孩子也跟著一起下來了。
“你們先過去。”指指湖邊,他回到手機上:“我掛了。”
“張量跟你在一起?”那頭恍然大悟:“你們一起相親。”
“對,別人在等,我掛了。”
“張衡,”那頭語氣和緩:“昨天我說的,是氣話。”
是麼。
“要結婚也要有人啊。”那頭笑得更輕:“年老色衰嘍。”
都是放屁,年紀從來就沒威脅過她。張衡不由冷了臉——
“爸,我是認真的,我要和她結婚。”
“你認真?那她呢?”
“她當然也是。”
“……你看看這是什麼?”
陳鷺,當我爸把那份設計圖扔在我麵前的時候,你結不結婚、和誰結婚,全都和我沒關係了。
“張衡,你快點兒!”張量在路的盡頭大聲招呼。
“來了!”張衡果斷地掛了電話。
別再喊我的名字,陳鷺,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