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連陰雨,媽媽火化的那日,爸爸精神不濟,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了,都沒來得及搶救,就咽了氣,如今就剩我們兄妹兩了。
因為父母先前爭奪姥姥姥爺的遺產和眾多的舅舅阿姨鬧僵了,也沒有長輩願意出麵,我和大哥草草火化了雙親,骨灰寄存在殯儀館。
生活還要繼續,如果爸爸還在我就不用這麼快麵對這一切,我甚至還來不及悲傷,就要麵臨*裸的現實。
因為沒有依靠,所以不能軟弱,至於我的哥哥?嗬嗬...草包一個,父母在世時還能揮霍,父母走了就徹底沒了主意。
整日鬼混,前幾年聽說是欠了人家的錢,還不上,被人打斷了腿。
後來我的錄取通知書就來了,是sh的一所重點大學,說來也是運氣好,我們這個小地方還能出個f大的大學生,也真是不容易。
sh離家很遠,報誌願的時候故意填了這麼遠的,那個地方還有那個不成器的哥哥,讓我想要逃離,逃得遠遠的。
開學的時候,拿出家裏所有的積蓄,勉強湊夠學費,打包了幾件衣服,我就踏上了求學路。
說來也是大膽,現在想起來,真為當初的自己捏一把汗,或許這就是命運吧,命運捉弄了我。在我以為自己能夠憑借努力讀好的大學,將來有個好的工作,能夠改變命運的時候,厄運再次光顧。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騙子,更不缺傻子,當初的我就是傻子,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又是孤身一人的小姑娘,在騙子眼裏就是肥肉
。對的,如果騙子是時刻準備著的狼的話,我就是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不是綿羊,連綿羊都算不上,綿羊會跑會掙紮,但我就是連掙紮都沒有的五花肉,隻等著人家下口了。
被騙子騙走了所有的錢財,唯獨剩下一堆破衣服和一張保存完好的錄取通知書,捏著錄取通知書,坐在那堆破衣服上,我默默的流著淚,發著呆,看著火車站人來人往的旅客,覺得他們都有目的地好幸福,有一個要去的地方,要到達的方向,多好。而不像我。
我又看看手裏那張嶄新的錄取通知書,默默地放了起來。就算不能去也要留個念想不是。
後來,那個剛過完18歲生日的我就拎著那堆破衣服,當過服務員,被人打罵過,被人嘲笑過,做過發傳單的,在這個最高端的燈紅酒綠城市裏,當著最低端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總是回憶起以前的事。
有時我也在想,如果爸媽還在多好,如果能多點防備不被人騙走學費多好,但這世界上有結果、後果,就是沒有如果。
我就像在這高樓林立的鋼鐵森林裏爬來爬去的小螞蟻,從18歲爬到28歲,整整十年,也就是個小公司的小職員,每個月拿著那些隻夠房租水電費和飯錢的工資,每天做著這些重複的無聊的活,每天加班到深夜。別人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敢得罪人,因為我一無所有,而人家可以輕鬆碾死我。
有時候我也在想,我活著是為什麼?難道隻是生存嗎?那我生存的很絕望,還不如死了痛快。可我又是個惜命的人,活不痛快,又沒有死的勇氣,隻能在生存的門檻上垂死掙紮。
“嗒!嗒!”上級那個女魔頭的高跟鞋敲得地板發出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快點做啊?愣著幹什麼?不做完不許回家!”女上司朝我吼道。看來是剛從外邊回來。
“哦。”我認命的回答。
整理著手頭上的資料,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不知怎麼有些頭疼,摸摸腦袋,有些發燒。
糟糕,趕快吃藥,在這個地方生病是件高成本的事,很奢侈。不但會花錢,還會沒有收入。
喝完藥,繼續工作,又過了大概一兩個小時,眼睛盯著電腦直發酸。終於把最後一個數據敲進了電腦,保存好,發送給上級。
看看手機時間,又看看窗外,夜已經深了,但sh這座不夜城依舊燈火通明。
就剩我一人了,整個辦公室靜悄悄的,昏黃的燈光有些滲人,關燈走人。
腦袋還是有些發昏,緊了緊身上的衣服,sh的冬天陰冷潮濕,讓人打心裏發寒,也許是病了的緣故,工作到深夜,沒人關心,沒人給留燈,真的有些絕望,像我這樣的人,就算死了也沒人知道吧?
走到馬路邊上,因為是深夜,車已經不多了,等了很久,終於打到一輛車。
但就在我開車門的時候,對麵刺眼的燈光晃得我睜不開眼,然後就聽到“嘭”的一聲,我就失去了直覺。
腦子裏隻有一句話:淩小小!你真是個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