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連清澄要走的消息,全城百姓皆自發前往城門口送行,她在他們心中是胸懷天下的肅羽公子,是救他們於水火的大善之人,萬民空巷,本該有此虛榮。
因為鳳歸邪的身份太特殊,又是秘密前來,所以天還未亮時他已先走了,約定在城外十裏綠楊林等她。
連清澄高坐在一匹白馬上,青衣錦帶,璞玉雕琢般的容顏微側,讓城門的百姓看的深入心尖,難以忘懷。
“大哥,我先走一步,待你回去時,小弟在候君亭等著你。”
連清流立於人前看著她,眉目溫潤點了點頭,含笑道:“我知道了,你一路小心。”
“嗯,放心,大哥保重。”
連清澄鄭重應著,牽著韁繩剛要轉身,餘光瞥見藏在人群中的杜天一,她頓下手上的動作,挑挑眉,高叫一聲,“喂,那個自詡‘天下第一’的!”
杜天一聽見她叫自己,身形一震,垂眸隱下心中的不舍,揚起嘴角抬頭看著她問:“有朝一日我若去京都,你還會記得我嗎?”
“自然”,連清澄不假思索的點點頭,“英雄難覓,人才更是難求,你若什麼時候想通了,便去京都沉仙閣找我。”
她邊說邊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直直扔過去,杜天一伸手接住,撫在手中看了看,眉目中閃過什麼,有些激動道:“一定!”
這些天相處下來,他感覺得出這個人與尋常男子是不同的,究竟哪裏不一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或許,就單單是因為這個人,讓他漸漸生出一種英雄相惜之感,人生一世,知音難覓,而他自第一眼遇見,便覺得這麼多年來苦苦追求的東西找到了,那一刻整個人豁然開朗,突然發現,這似乎是個不錯的決議。
連清澄收回手,看向站在城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朗聲笑道:“芙蓉並蒂連秋月,一樹相思撩塵埃,聽說有人曾給龍城之色寫了這麼一句絕佳好詩,肅羽雖遺憾未有幸見過,但自吾之後,龍城必以風雅作盛名,繁花過雲錦!”
“多謝肅羽公子!”
不知誰突然叫了一聲,後麵的人陸續跟著吆喝起來,聲音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連清流眉眼含笑,衝她揮了下手,目中帶著幾分濃情不舍。
她抱拳道別,牽著韁繩掉轉了馬頭,經過徐光川身邊時,突然彎下身壓低了聲音附在他耳邊說:“徐大人,我知道臥龍關堤壩是怎麼塌的。”
徐光川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吞吞吐吐的說:“你,你......不可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該怎麼做,徐大人心裏清楚,柳慕賢連自己的女兒都舍得,更何況你這個遠親。”
連清澄冷笑兩聲,不再看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踢了一下馬腹,眨眼間便已消失在城門口。
“不可能,這不可能!”
徐光川沉浸在她那一席話中久未回過神,一旁的衙役見他麵色不對,剛要上前詢問,隻見徐光川驀地仰起頭噴出一口鮮血,兩眼一閉便昏了過去。
“大人!”
那衙役忙扶住他的身子,掐了掐人中,見他的眼依舊緊緊閉著沒有半分醒來的跡象,於是手足無措的看向連清流,世子是這裏官銜最大的人,他不過一個小小的衙役,哪敢擅自做什麼主。
連清流緩步走過去給徐光川把了下脈,眉頭微蹙,而後收回手歎息道:“徐大人連日來積勞成疾,如今病發身亡,難以救活了。”
“這,這怎麼可能?”
一旁的衙役驚訝的看著他,明明剛才,大人還好好的。
連清流卻凜了雙目,冷聲道:“你的意思是,我脈號的不準了?”
“小人......小人不敢。”
那人被他盯的猛然打了一個寒顫,忙低下頭不敢再說話,隻是抱著徐光川身子的那雙手依舊瑟瑟發抖。
連清流冷哼一聲站起身,一手放在那人肩膀上,沉聲道:“既然徐大人已經死了,還是趕快將消息傳回府上,命人準備發喪吧。”
那衙役隻覺肩上壓著一塊千斤石,重的他快踹不過氣,唯握緊了雙手才感覺稍好一些,他微垂下頭,絕望的閉上眼,應聲道:“是,小人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