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大師走出禪房,並沒直接去見前院,而是屏息在門外站了片刻。
素香繚繞中,夙千夜盯著棋局出神,英俊的側臉棱角分明,與燕王年輕時一模一樣。
可是由骨子裏透出來的孤冷森寒,卻與溫潤的燕王截然不同。
明知無心大師還在門外,夙千夜卻隻關心方才那局棋。
他的黑子勢如強龍,明明占了優勢,無心大師剛才這子一落,形勢竟然驟變。原本綿密如春雨,毫無殺氣的白棋,陡然間變成一條條鎖鏈,竟把他的巨龍纏的無法動彈。
一子失誤,滿盤皆輸!
他眉頭微皺,並不是輸不起,隻是不甘心。他跟無心大師下了十年棋,竟然每次都輸在相同的招式上。難道真像無心大師說的,他放下下執念,就永遠沒辦法掌控全局?
放下執念?
哼!如果沒了那一點執念,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無心大師微微歎了口氣,十年,整整十年,他竟然沒辦法化解夙公子心中的戾氣。
愧對燕王托付阿!
看見須眉皆白的無心大師出來,洛仲達趕緊迎上去施禮,“小女前幾日失足掉進荷池,受了驚嚇。昨天夜裏吹笛子,竟生了心魔。想求大師開恩,舍一道符,給小女壓驚!”
無心大師半晌不說話,隻目光深邃地瞧著璃珊。
璃珊的心騰地懸到嗓子眼。無心大師是得道高僧,他不會看出什麼吧?
洛仲達也有些緊張,“大師是不是看出什麼吉凶?不妨……直說!”
無心大師盯著滿眼惶然的璃珊,忽然笑了,“無妨,事情既然是從心魔起,就從心魔消吧!”
沒想到無心大師隻是讓她在地藏菩薩麵前,再把昨天晚上的曲子風一遍,借地藏菩薩的願力化解心魔。璃珊頓時鬆了口氣,心中竟有一種說不清的解脫感。
歡快愉悅的笛聲破窗麵入,夙千夜微微抬眸,什麼人竟在寺中吹奏花好月圓?
笛聲歡快,夙千夜越聽越覺著耳熟。他在哪兒聽過這人吹笛?
不經意中,唇邊竟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原來……是那個生了心魔的小丫頭!
璃珊吹完這曲花好月圓,恭恭敬敬給地藏菩薩磕了三個響頭。
含煙也長長鬆了口氣,扶璃珊出了地藏殿,見路邊有一大片茂密的胭脂花,便笑道:“這麼多胭脂花,姑娘再求個花簽吧!”
所謂花簽就是許下一個心願,再順手摘下一把花草,數花瓣的單雙。單就是不成,雙就是成。據說,所有花草中,胭脂花最靈!
璃珊前世最喜歡玩花簽,還專門在府裏種了一大片胭脂花。
可現在她哪有這種小女兒心思,剛想說不,瞥見含煙熱切的目光,嘴裏的不又轉成了好。深宅內院的,小姑娘們也就這點樂趣了!
含煙歡呼一聲,跑去摘了把胭脂花,對璃珊道:“姑娘快許願,花葉打蔫就不靈了!”
璃珊想了想,認真地道:“願父母安康,手足平順!”
“就這些?沒了?”含煙有些失望。您咋不再加點找個如意郎君什麼的?
璃珊猜出她的心思,笑道:“你想求別的,你自已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