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隻要一想到王滿囤跟香香是一家的,他心裏就又憋又疼!(1 / 2)

周蘭香肯定韓進會來,夢裏他出獄之後去找她,跟她說開了很多以前的事。

她這才知道,他從沒生過她的氣。高高大大的一個大男人,鬢邊都有白頭發了,說起這件事還像小時候受了委屈一樣窩在她身邊要安慰:“我就是看王滿囤不順眼,隻要一想到他跟香香是一家的,心裏就像堵了一塊燒紅的石頭,又憋又疼。”

她也是事隔二十多年以後才知道,這個倔小子雖然不肯跟他說話,可卻一直在暗中照顧著她。

她砍柴遇上的斷腿兔子、打豬草撿到的長滿木耳的樹樁子、不知道怎麼到她框裏的野果山貨都是他偷偷送過去的,更別說鋤地莫名其妙就有人給她鋤了半壟、割麥子總是不知道是誰在前麵幫她割完一大片了。

甚至小山拿回來讓她幫同學做的鞋都是他的,當然人家用來感謝的花布也是他買的。

放下那些心酸往事不說,這小子買得花布還真是雅致,特別合她的心意,雖然最後讓王滿囤給了王五福,她也沒穿上。

這些年這個倔小子一直都在照應著她,直到他被冤枉入獄的前一天還在偷偷幫她砍蓋房子的木頭。

入了冤獄那麼多年,他說他沒死在裏麵,就是想著沒他照應,香香肯定會受欺負。後麵的話他沒說得那麼清楚,可是她明白,他那時候對家人對這個世界已經完全死心,活下來的動力就是要出來保護她。

而他也真的是這麼做的。

憑著這一股勁兒,他出來以後一無所有,跟社會嚴重脫節,可還是拚盡全力隻用了幾年時間就闖出一片天地。

一個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打拚的心酸勞累他從未說過,剛出獄身無分文舉目無親困境重重時他也從未想過要來找她,等他終於在城裏開了店買了房子,事業也開始走上正軌了,才出現在她麵前,幫助她和小山脫離農村,讓他們在城裏自立,開始新生活。

隻要他在,他就一直在照顧著她,從沒有食言。

夢裏,他對她提過的唯一要求就是跟王滿囤離婚。他說這個想法他從十二歲開始心心念念了幾十年,可直到他們都已經有了白發才有機會跟她提出來。

那時候她早就跟王滿囤沒有任何瓜葛了,沒有離婚完全是出於習慣。反正也不會生活在一起,離不離婚根本沒有區別。

而且,她這個年代的人,為了孩子幾乎沒有人會主動想到離婚這個詞。

但是韓進非常堅持,好像多等一分鍾對他都是煎熬一樣。她也就順著他的意思跟王滿囤離了,反正孩子已經長大,他們之間也就隻差那一道手續而已了。

韓進終於得償所願,非常激動,辦好手續那天他喝了酒,紅著眼睛抓住她的手:“香香,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把以前缺的都補回來!”

可惜,他的酒還沒醒她就被兒女接去鄉下,她也沒來得及問他覺得還缺什麼?她一定幫他都補回來!

好在好在,老天垂憐,讓她回來了,可以讓他這輩子沒有遺憾地活了。

折騰了一早上,王家終於消停下來了。

王滿囤被從大隊衛生所拉回來,去時看著滿臉血很嚴重的樣子,其實韓進手上有分寸,並沒有打殘他。隻是打掉他幾顆牙,把胳膊腿卸下來又裝上兩回,讓他疼得嗷嗷叫。

最嚴重的是腿上的傷,骨頭沒事兒,小腿的肌肉卻傷得很嚴重,但大隊衛生所的赤腳大夫沒看見嚴重的外傷就覺得沒啥事,給塗個紅藥水就讓拉回來躺炕上養著,至於要養多久能好,就得看個人造化了。

反正沒出血沒傷口,殘不了就是了。

但周蘭香太知道韓進的能耐了,他這手功夫是跟爺爺學得,當年爺爺在抗聯可不隻是殺鬼子,有時候還得配合鋤奸隊去接觸漢奸,遇上為富不仁隱藏深的又得顧忌影響,不能見血不能見傷卻得達到目的,其中的手段太多了。

所以王滿囤算是結結實實地吃了個暗虧,估計在炕上得多躺一段時間了。

因為沒啥大傷,隊長隻能教訓韓進幾句,扣他二十個公分給王家做補償,又交代衛生所把醫藥費記在韓進賬上,過幾天生產隊算賬再扣他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