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進跑出去幾步又回來了,告訴小山插好門,早點給香香燒水洗腳,讓他們早點睡,他也回家睡覺去了。
周蘭香不用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今天晚上要跑出去折騰到很晚,根本就沒打算睡覺!
可韓進跟別人不一樣,他不會說話就有自己的主意,連爺爺都管不住,她也從不覺得自己能強製他幹什麼不幹什麼。
況且最近他越來越懂事,說話辦事心裏都有數,她就更不會對他管頭管腳了。
韓進看香香黑亮亮的大眼睛在他身上忽閃忽閃了兩下,明明有話說卻非要忍著不說的樣子,哪裏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著揪了一下她的辮子:“放心,我沒幹啥壞事兒,就是把公社甜菜站打更那倆小子給灌醉了,偷了幾麻袋甜菜。”
看香香嚇得張大嘴巴,韓進大笑:“傻瓜!我有酒灌他還不如揍他一頓,這多省錢!”
周蘭香這次不上當了,塞給他一兜甜菜幹,讓他要走趕緊走!
能開這種玩笑,他就明白她在擔心什麼,肯定不會去幹的。
記得小時候他總闖禍,被爺爺罰完就跑來問她:“香香,不能這麼幹?”她說不能,他就再不犯。
第二天一大早,小山起來生爐子,一開門就見門口放著一麻袋甜菜,肯定是昨天半夜韓進送過來的。
韓進來吃早飯的時候神采奕奕,一點都看不出忙活了大半夜從十多裏地外扛回來一大麻袋東西的樣子。這回不逗香香了,他自己主動交代:“今年甜菜站鬧大黑螞蟻,好幾個倉庫的甜菜都遭殃了,我在山裏那會兒跟人學了個方子,沒毒沒味兒,殺黑螞蟻賊霸道,給甜菜站站長了。”
螞蟻不像老鼠還能下個夾子或者定點投藥,一些劇毒的藥物又不能噴灑到甜菜上,眼看著螞蟻越來越多,甜菜上密密麻麻一層,公社甜菜站站長都要愁禿了腦袋,韓進可算是幫了他大忙了!
本來韓進還真看不上那些甜菜,他一個大男人不惦記吃甜的,給香香找好吃的他也不可能看得上甜菜疙瘩,要不是昨天心裏不痛快,還真想不到這兒。
“以後你想要多少甜菜都管夠。”韓進說得很平淡,一點都沒有平時說起這種話來的豪氣衝天,這又不是啥好東西,他隻能讓香香可勁兒吃這東西,有啥好牛的。
周蘭香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也看得出來他有些看不上這些甜菜疙瘩,等他去上工了,她就跟小山收拾出來幾盆,一盆烀熟又做了甜菜幹,剩下的一大鍋放到鍋裏熬,熬得甜菜徹底熟了又碾碎過濾,最後一鍋甜水熬成了一小盆濃稠香甜的糖稀。
把玉米麵餅子切成薄片,在爐子上烤得外皮焦香,抹上一層糖稀,咬上一口在嘴裏哢哢輕響,酥脆中帶著香甜,焦香的麵餅帶著甜菜特有的清甜,小山咬一口來不及咽下去就一直點頭,真是太好吃了!
周蘭香也覺得這個糖稀熬得比平時好,她用了空間的水,不但讓甜菜的甜度和特有的清香味道發揮到極致,連平時熬糖的時候避免不了的糊味兒都一點沒有。
大隊有種甜菜的年景,生產隊裏勤快的人家幾乎家家熬糖稀,可家裏條件有限,農村人做吃食又不精細,很少人有耐心一直看著攪鍋,熬出的糖稀不但糊,甜味中還會有一股濃重的苦澀。就是她一直看著,也避免不了,隻是比別人做得要好一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