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霎時驚出一身冷汗!
這在他幾十年刀口舔血的生涯之中真得是頭一遭!不是沒有比這還凶險的時候,可如此詭異又讓他沒有防備地驟然受製於人,而且還完全摸不到一點門路,真得是第一回!
他不是沒有防備,從進門這個小姑娘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她沒任何機會搗鬼,就是他沒去廚房看著,可也能肯定飯菜中沒做任何手腳。
一是他受過訓練,絕大多數的藥物都能察覺,二是倉促之中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不可能手裏有任何藥物。
但是他還是沒有放鬆,不但吃到嘴裏仔細甄別了,就是吃完,也留下她說了一會兒話,確定身體沒有任何異樣才放她走。
而且躺在床上也一直戒備著,知道她去了東屋就老老實實躺下睡覺,爐子沒有動,屋裏沒有任何異樣,即使是這樣他也一直沒有合眼,準備熬過一晚,明天早上趁各個巡邏隊換班的時間喬裝混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能在這種時候睡著本身就情況不對,以他的身體和警覺性,別說刀傷的傷口不致命,就是中槍給打個對穿他也能熬個三天不合眼。
所以當看到眼前這個冷靜的小姑娘時,他心裏前所未有地緊張起來。
大半生的經驗告訴他,不怕敵人凶險殘暴,就怕自己對危險一無所覺。這比什麼都要命!
周蘭香放下手裏的油燈,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一米多遠的地方。
躺在床上的人嚐試著動了動身體,還是沒有力氣,而且腦袋特別疼,一動就有刀剜著腦仁兒一樣,讓他頭暈眼花,根本沒辦法坐起來。
這個小姑娘絕不一般,她竟然沒像一般人遇到危險那樣要麼拿刀抵住他威脅,要麼把他綁起來,他的手銬就在腰上,她在叫醒他之前完全可以把他拷住。
她當然不是如吃飯時表現得那樣,是個傻乎乎又膽子小的小姑娘,所以,她現在這樣隻能說明她對他的現狀非常了解,一點不怕他跑。
等他看到那小姑娘做得地方,心裏更驚訝了。她很有經驗,竟然知道現在這個距離是最安全的。一般人,即使是普通男人都會覺得拿刀比著人的要害是最好的威脅,可他們這些熟悉近身格鬥技巧的人都知道,離對手太近,特別是對手還是一個比你更有打鬥經驗的人時,近距離隻能剛給對方提供一招製敵的方便,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周蘭香坐好了也不管他怎麼想,刀放在腿上,拉過燈繩綁在手腕上,然後衝他彎了彎嘴角。
床上的人不用她解釋就明白了,窗簾拉著,外邊看不到屋裏的一盞小油燈,可如果電燈開了,特別是開了又關,關了再開,隻要閃兩下就會有人注意到,肯定會把巡邏隊招來,他就是有力氣也不敢亂動。
他第一次被人騙得這樣徹底,這哪裏是個單純柔弱的小姑娘,簡直是個比他這樣的老江湖還會演戲的小妖怪!
小小年紀就這樣狡猾,真是太可怕了!晚上那會兒連他這種很難相信人的人都相信她被自己給嚇住了,這種心機真的是他平生僅見!
都準備好了,周蘭香才不管床上的人什麼臉色,慢悠悠地跟他比劃:我不殺你,還給你提供個藏身的地方,你馬上就走,出了我家院子,你最好永遠都別靠近北山,如果下次讓我看見你,你可就不能這麼容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