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香沒有動那兩個竹筐,上次是傳遞善意,表示一下恩怨一筆勾銷的意願,這種互動一次就夠了,她可沒有跟一個身份危險很可能是敵特分子的人做朋友的打算。
萬一暴露了不是被他滅口就是去坐牢,還可能把全家都牽連,她得多糊塗才會跟這種人牽扯不清。
那一筐橘子沒放到第二天就凍成冰疙瘩了,第二天早上周蘭香去看,兩個竹筐還在那裏,筐裏的橘子卻被換成了新鮮的。
第三天、第四天,兩個小筐一直在那裏,筐裏的橘子每天都會換成新鮮的。
周蘭香一隻都沒動,等著他自己覺得沒趣收手。直到第六天早上,那兩個小筐終於都被拿走了。
周蘭香鬆了一口氣,這回應該是能徹底斷了。
正月二十七,國慶娘從隔壁縣城的妹妹家回來,興衝衝地找老太太說閑話,“得虧我找了蘭蘭幫忙!那兩雙定親鞋可給我大外甥女長臉了!”
定親過小定不請外客,隻是兩家親近的親戚長輩和媒人在一起吃頓飯而已,別說國慶娘這個隔了十八裏地的親戚,就是國慶娘的妹妹這個當舅媽的也是借著送鞋的名義才能在定親的飯桌上有個位置,人家姑娘自家叔伯嬸娘一大堆,正常是請不到他們外姓人的。
國慶娘的妹妹跟自家大姐狠狠說了一天,國慶娘回來高興得跟自家閨女找了個好女婿似的,坐在老太太的炕頭就停不住嘴了。
“彩禮定了三轉一響七十二條腿再加二百塊錢!淑慧嫁過去就能安排正式工作!雖說是公社,可以後女婿調動到縣裏淑慧肯定得跟著調動,這是眼見的事!”
這麼大筆的彩禮,就是北山市裏有些家底的人家娶媳婦都不一定拿得出來,別說男方還那麼有能耐,能給安排正式工作。
這可真是一門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親事,老太太自家兒子是大學生,家裏又生活富足,沒有一點嫉妒別人的心思,說起話來就很中聽,國慶娘越說越高興,恨不得把整個訂婚的場麵一點不差地都拿出來講一遍。
“小夥子長得那叫一個精神喲!大高個,毛料大衣黑皮鞋,可有派頭了!家雖是住屯子裏,可自己一個大院子,五間青磚大瓦房!你說說,這條件哪兒找去!”
“手麵可大了,給家裏孩子的糖塊都是大蝦酥!百貨大樓兩塊八一斤,一撒就好幾斤!我們家妹夫到今兒個耳朵上還夾著人家給敬的大前門,就是舍不得抽!”
“人家也有能耐,小定除了五十塊錢還給送來一塊毛料,咱們一百還是前年進過一回毛料呢,我跟娟子娘去看過一回,那隊排到大街上,好些人半夜去等著也沒買上!大娘,你說說,這哪像農村人,咱市裏的都少有這麼能耐的吧!”
……
國慶娘唾沫橫飛地說了一上午才心滿意足地走了,老太太被她說得心思也活動了,出門去老姐妹家坐了一下午,回來拿了三張照片,讓周蘭香趕緊幫她代筆寫信,她要給兒子相親。
老太太的兒子今年都二十九了,大學畢業就去支援三線建設,走了這些年都沒回家,老太太一開始還惦記著兒子結婚的事,後來兒子說得等完成任務再考慮個人問題,她也就慢慢歇了心思。
今天可能是受了人家孩子找對象的刺激,語氣很嚴肅地要求兒子,不回來也得先把親事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