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明顯的表示鄙視,雲海一愣,卻也不敢回嘴,畢竟前任族長當著他這個後任的麵被殺,跟著百年間種下的槐蔭鬼柳毀於一旦,雲蛇被滅,雲家底蘊全毀,他似乎真的沒臉見人了。
而我卻知道,宋棲梧挑出雲長道來罵,估計也隻是因為雲長道是蟲崖的女婿吧,她並不知道雲長道修成人首蛇身的事情。
我將族徽還給雲海,他緊緊的握住。看向我。
身後那些雲家人怒吼著衝了出來,指著我張嘴就要大罵,被雲海一個眼神就瞪了回去。
如果我不來,雲家依舊平靜祥和,我果然是個殺人狂魔啊。
"雲蛇關聯全村氣息,如若不是你,他在殺死雲蛇之時,不會提前斬斷相連的氣機,連我在內,雲家村所有人都會死。謝謝你,雲舍姐姐。"雲海再也笑不出來,臉色沉靜的看著四周的焦土。沉聲道:"沒關係的,反正要撤離了,大家還活著就好。"
"驚蟄之時,我依舊會帶著雲家人跟你一塊去的,雲舍姐姐,謝謝你。我就不送你了。"雲海緩緩轉身,進入了祠堂之內。
那些衝出來的雲家人,眼帶恨意的看著我,卻因為長久以來的傳承,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大局,跟著雲海進去了。
宋棲梧自然不會跟雲家人多說什麼,帶著我直接離開了,連張天師他們都沒有多看一眼。
到了院子外麵,我才發現原本茂密的樹林也變得枯萎,想來槐蔭鬼柳被陽雷所傷,連帶這借槐蔭鬼柳而生的樹木也都瞬間枯萎。
何秋月見我負傷回來,驚叫道:"誰將你傷得這麼厲害?"
誰都沒有回她,宋棲梧直接帶著我上樓,將我放在床上,將那些蛞蝓收回:"你準備怎麼辦?"
"遊家和白水之間的血仇是什麼您知道嗎?"我撐著從床上爬起來,伸手摸了摸小腹,蛇胎安穩,估計是因為蛇神護著吧。
白水最後還是怕我跌落,將我接住了。
將身上焦黑的衣服脫下來,我換了衣服,看著宋棲梧道:"雲家那條雲蛇您有見過嗎?"
"我隻出過一次蟲崖,就是你外公執意要跟遊華珍在一起的時候,雲家我去都沒去過。"宋棲梧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輕聲道:"白水是神蛇,他娘能化成那麼大條陰河自然神力巨大,卻死在黑門之外,無論是鱗片人也好,大蛇也罷,幾乎傷不了她,所以……"
"陰謀嗎?"我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不周仙山前的混戰,讓螣蛇傷了翅膀,後來螣蛇跟白水出了黑門;黑門之前的戰爭,螣蛇將白水送走,獨自麵對,可能跟鱗片人有什麼密謀,但也能想象其中凶險;但後來到底是什麼,讓白水失了修為,白思化為白骨?
還有白水他娘,是在不周仙山的混戰之間身死,還是黑門前的戰爭,或者是後麵?
雲蛇到底是什麼變來的,惹得白水那樣驚天的怒意。
"你別想太多,對寶寶不好。"宋棲梧伸手撫了撫我的小腹。臉上帶著慈祥的笑意:"如果他出生後你感覺太危險,就送到蟲崖吧,阿姆有法子控製住血脈裏的蛇性,後麵如何就看造化了。"
"可如果是鱗片人呢?"我突然想到了蘇三月,宋媛狠心,生生拔掉了她脊椎處長出的鱗片。
那時她才出生,或許剛滿月,那樣的傷痛,讓她現在都留著疤痕。
"鱗片人又如何?"宋棲梧靜靜的看著我,伸手將我摟在懷裏,沉聲安慰道:"遊家並不得人類認同,因為還殘存著鱗片人的血脈,所以子嗣極為艱難,傳承至今,人族有多少?遊家人卻是兩隻手數得過來!還是因為雲長道以造畜之術結合蛇骨之力,你們這一代才多了這幾個人。你腹中這個,是遊家下一代唯一的孩子,又有神蛇血脈,如果驚蟄之後我們都還活著,他將是遊家的新希望。"
"遊家的希望是什麼?"我扭頭看著她,沉聲道:"遊家到底在守著什麼?"
我原本以為是黑門,可龍虎山和懸空寺都知道黑門的存在,而且遊家人血脈太危險,最好是不要出現在黑門前。
最近建木殘根密室。還有宋媛那十八年的裝瘋賣傻,讓我明白,遊家圖謀得可能會更大。
要不然同為鱗片人,遊家又為什麼突然意識到鱗片人的不好,跟著白水帶領的蛇族一塊出了黑門。
"雲舍,陰謀也好。詭計也罷,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是無力的,隻有勝利者才能存活下來,才能寫書曆史。"宋棲梧拍了拍我,輕聲道:"而太過血腥的曆史會被遮掩,太過強大的能力會被神化,隨著時間的流逝成為神話,最後也許連神話裏都找不到蹤影。也許千年以後,我們都會變成神話傳說中的人物,或者被遺忘了存在。"
"別想太多,安心等著,驚蟄之後,我們再論其他。"宋棲梧沉笑的將我扶到床上,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腹道:"我沒有孩子,一直將宋媛當女兒看,後來……"
她頓住了,幫我將被子蓋好:"要不要給你唱個歌?"
真是將我當孩子哄了,忙朝她搖頭。
她笑著離開,還貼心的幫我拉了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