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河一脈熬湯,奈何橋邊孟婆也是熬湯的,她自己都承認我們算是一脈相承,用法總差不多,雖然明顯是個廚子創的。
果然等一圈圈攪過,碗裏有著淡淡的熱氣冒出,開始隨著我手指的攪動而旋轉著,當真好像下麵有一碗熱湯一般。
我引著魂植鬆開藤葉,一個個陰魂慘白著臉,帶著迷茫之色順著熱氣的旋轉慢慢落入碗中。
那碗明明跟普通的湯碗沒區別,可無數陰魂飄落,下麵依舊是熱氣飄蕩,不見滿也不見溢。
“高招。”趕屍人看著我手裏的碗,讚歎道。
我也心中震撼,卻依舊慢慢攪動著手指,看著趕屍人道:“還不知道您姓名呢?”
初懷蛇胎時,湘西三邪確實圍攻過院子,尤其是苗三娘更是強硬的提出要帶我去蠱寨打掉腹中蛇胎。
隻是後來有秦姑婆作保,又有夏荷在,她們都退了回去。
後來與鱗片人大戰,那個圍攻的趕屍人帶著許多古屍死於戰場,大家戰後並未再聚,全部自各退回養傷,這時再看已然不是那張熟悉的臉。
“我叫岑無魂。”那趕屍人似乎不大好意思,一臉憨厚的看著我道:“您以前見過的那個是我師父。”
正說著話,苗三娘帶著一身苗銀特有的清脆聲劃破晨霧走了過來,看著岑無魂道:“你這憨子也會聊天了?”
一見是她,原本隻是不好意思,卻依舊能好好說話的岑無魂微黑的臉立馬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先去……去……”
見他著實卡得厲害,腳都急得在抖了,我連忙瞄了苗三娘一眼,朝他輕笑道:“您去吧。”
他卻隻是看著苗三娘,手擺動著,腳抬來抬去,就是不走。
看他這樣子,再不明白,我就真是傻子了,朝苗三娘打了個眼色,我端著碗朝河堤上走去:“趁著太陽沒出來,我去碰一下運氣,看能不能將陰魂還給地府。”
說完就走了,走出老遠,微微回頭,卻見苗三娘一臉要笑不笑的看著岑無魂,那憨厚的漢子急得直撓頭,卻隻是低頭不肯說話。
最後苗三娘伸手將他肩膀上的露水拍了拍,似乎說了一句什麼,轉身就離開了,留著岑無魂真的跟失了魂一般在原地傻笑。
一直沉壓著的心,突然有如日破烏雲,帶著幾分歡喜。
至少也有好事在發生不是嗎?
沿著河堤朝下,我一路攪動著手裏的碗,遠處河邊慢慢的開始出現魚肚白,我端著碗也不知道孟婆會不會來,這一碗陰魂不知道有多少,放在我手裏,總感覺不大好啊。
眼看著河麵上晨霧慢慢湧起,跟著清脆的鐵鏈聲傳來,帶著咕咕的湯滾之聲,一葉扁舟就這樣出現在河麵之上。
那黑衣老者撐著竹篙一動不動,扁舟之下無數鐵鏈森森垂落於舟底,卻並沒有陰魂。
“辦好了。”孟婆一手攪著湯,一手朝我伸過來。
我微微朝前傾身將手裏的碗遞給她,低頭瞄了一眼她鍋裏的湯,卻見清淡的湯裏無數人臉浮動,全部臉色扭曲,如同經曆極大的痛苦一般,可隻要一開口立馬有著滾燙灌入跟著沉入鍋中。
“奈何橋邊一聲歎,半碗殘湯三分淚,這句話你師父沒有告訴你?”孟婆接過我手裏的碗,順著舟沿倒下去。
陰魂落於水中,舟底鐵鏈飛快的卷起,一個個陰魂被困於鐵鏈環中,一動都不動。
一直到陰魂拘完,鐵鏈才慢慢的垂落於舟底,隨著陰魂掙紮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看著湯鍋裏沉浮湧動的陰魂,點頭道:“我聽過,我就是想問您一件事情。”
孟婆詫異的抬頭看著我,時刻變化的臉上露出莫名的意味。
“萬物輪回皆歸地府,我腹中蛇胎生而有靈,那麼他的轉世之魂是誰的?”我扶著小腹,頭卻依舊看著湯鍋之中痛苦湧動人臉。
煉獄,也許就在於此,想要忘卻前塵,也許本就是痛苦。
但一個強大到,還未出生,光是化形就能滅了老螣蛇的存在,我實在想不通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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