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觀就是一場慘劇,可我們離開時並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我們就是想讓泰龍村空出來,白水甚至還特意化了條假白蛇給我,讓人認為他也不在泰龍村,但我們出來了一天了,也沒見動靜。
晚上清虛觀在後山清理出那些屍骨,火化後會做七七四十九天道場超度她們。
玉機子當晚死在了床上,他是自殺的,他身體已然無力。清虛觀一邊清理屍骨,一邊要想辦法將這件事情的影響降到最小,也沒有人有空理會他,他是用指甲一點點掐破手腕上的皮,生生掐破了血管失血而亡的。
來客房彙報的道童都不知道怎麼稱呼他了,眼色倉皇的看著了斷和我們,似乎十分害怕。
了斷讓他們自行處理,他並不是清虛觀的人,也不好過多幹涉。
聽到玉機子死了,苗三娘立馬憤恨的衝了出去。夏荷苦笑的看著我道:"我終於知道何秋月為什麼對劉久標這麼死心了,原來並不是每個孤兒都能跟她一樣有機會讀書,並能獲得很好的待遇的。"
妙虛當晚來了,說他知道自己有些過份了,可他姐姐失蹤後,他在孤兒院打聽了兩年才打聽到清虛觀,在清虛觀當了十年道士才有機會接近玉機子,又過了八年他才拜玉機子為師,可接下來,他卻一直找不到報仇的方法。一直到飛蛾蠱的事情,讓玉機子心性不穩,守宮反噬,他才借機請我們過來,讓他身敗名裂。
在妙虛眼裏,光是玉機子死,已然不能滿足他報仇的欲望了。
他說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但等道場完後,他會去守泰龍村,不管我願不願意,他都會守在那裏。
當晚不時有人進入了斷所住的客房,我因為白水的原因,沒有人敢來打擾,夏荷和苗三娘兩個都不是好惹的,隻有撿了斷這個心軟的來磨。
其實我大概能理解他們的意思,玉機子雖然並不是因為飛蛾蠱死的,但比死了更慘,身敗名裂,連同清虛觀都被抹黑。
誰心底沒有點事,在得知玉機子的事情後,大多數人都會直視內心,生怕自己那點小秘密突然出現了什麼,越去想就越會害怕,想壓製住就更難了。
當然清虛觀也有人想請我退還清虛鏡,這是實實在在的鎮觀之寶啊,整個觀都是用這麵鏡子命名的。
可了斷卻隻是跟我說,清虛鏡原先本來就是龍虎山的,是清虛子偷了清虛鏡才建的清虛觀,這也是為什麼在玉機子麵前,了斷他們總喜歡提輩分的原因。
當晚我摸著手腕上的那條蛇。聽著後山道場傳來的鑼鼓聲,想到了孟婆的話。
她與武羅所說相吻合,屍婆是因為人心所起,雖然最先是鱗片人過度的貪念,可屍婆的力量一直都在,就證明人心裏那些隱藏在深深黑暗中的欲望也一直都在。
遊媚似乎傾向於從屍婆本身下手,所以她最後甚至自己都變成了屍婆。
可孟婆卻建議我從人心下手,奈河一脈所接觸的怪病,大多因人心而起啊。
"想什麼?"白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到我身邊,從身後緩緩的抱住我,輕聲道:"你心思很重。"
我側身從他的懷抱避開,將清虛觀的事情跟他三言兩語說了,連孟婆的話也告訴他了,可當我想到清虛鏡時,不知道為什麼我卻並沒有跟白水提及。
"等我回去。借蟲崖那兩條大蛇的血,將小白的血脈融合後,血蛇鼎可以暫時借給你。"我摸了摸腰側,朝白水笑道:"但我就不摻和了,我想再以奈河一脈的名義治病。希望事情不會發展成那樣吧。"
白水眼色發沉的看著我,輕聲道:"雲舍,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是不想太過依賴你罷了。"我沉沉一笑,後山的鑼鼓聲時高時低,帶著號角之聲,一如人生大起大落,沉沉浮浮。
我以前總認為有白水的話,我可以完全依靠他的,畢竟在我處於困境時,是他陪著我,我們一步步走過來。
但現在我慢慢發現,就算是人間夫妻如若想平等,也許要有著同等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