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的聲音很軟,淡淡的調子淺淺的憂傷,歌聲像流水般劃過每個人的耳際,又似乎從遙遠的虛空中傳來,一聲一聲執著的訴說,一段早已消融的故事。
隨著最後一個音調結束,聲止樂止,很長時間都沒有人反應過來,沉寂在自己的遐思之中。
隻有虞蕭一向沉著冷靜的麵容慢慢嚴肅起來,他從琴音之中聽出了溫婉的悲傷與絕望,像一頭走投無路的困獸拚命撕扯,卻怎麼也找不著方向,終於力竭,放棄掙紮。
她在等,等待有人去救她,出困。
虞蕭自己也搞不清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現在卻顧不得深思,此時此刻他隻想帶著溫婉離開。
動作比想法快,他直直走到溫婉邊上,拉起她,“我還有事,先走了。”臨走時,打了一個眼色給範珣。
虞蕭太迅速了,等兩人都快走出會所大門,才有人反應過來,最先叫出聲的蘇若芊,“虞蕭哥哥,你要去哪兒?”
她剛想拔腿追上去,就被範珣攔了下來,“蘇大小姐,虞蕭有事先離開了,你可不能先走。你也走了,我們這聚會還有什麼意思,是不是啊?”邊說邊問向此次聚會的發起人。
“對哦。”愣愣地反應不過來的段希瑞傻傻地接話,徹底斷了蘇若芊追上去的可能。
蘇若芊隻得看著兩人的背影,恨恨地咬牙,眼底蘊量了無人能懂的情緒。
而此時,虞蕭已經帶著溫婉出了大門,等兩人上了車,溫婉才有空隙問道,“幹嘛這麼快就走了?”
“你不喜歡。”虞蕭幹脆地說道。
“還好,忍忍就過去了。”溫婉無所謂,其實她自己也沒有從剛剛陷入的回憶中徹底清醒,就被虞蕭拉了出來,現在再想回味卻是恰恰不能了。
也許這就是虞蕭的目的。
“還記得在貝爾加湖你說的那個夢嗎?”虞蕭突然問道。
“嗯。”溫婉抬頭望他,水潤的眼眸中倒映著他的影子。
“不管是夢還是回憶,都已經成為過去,要珍惜當下。”虞蕭認真地說道。
溫婉把頭移向窗外,良久才輕輕地點頭。
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
“時間尚早,不如帶你去逛逛?”虞蕭見溫婉情緒一直欠佳提議道。
“去哪兒?我可不想再去看賭石了。”
虞蕭想了想,給開車的楊聲報了個地名,才對溫婉說,“相當於賭石,你好像更喜歡古玩多一些,你還沒有見過帝都的古玩黑市吧?今晚就帶你去開開眼界。”
黑市?聽來就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地方,溫婉想了半天,才隱約知道到底是做什麼的,她興趣並不大,隻是看虞蕭興致勃勃的模樣,直接送她回家的話到底沒有說出口。
車子一直開出了帝都,到達與h省接鄰的一個小鎮附近,也沒有駛進鎮子裏,停在了郊區一個廢棄的工廠前。
四人下車後又走了一段路,眼前才豁然開朗,一片燈火通明,熙熙攘攘,像一個小型的集市。
沒有等他們走近,就從暗處竄出來一個人攔住了去路,來人把手一伸也不言語。
楊聲從口袋裏掏出來一物扔過去,那人接過驗了番就扔了回來,又無聲無息退了開去,慢慢隱藏在黑暗中,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又走了一會,估計那人聽不見他們說話,溫婉才問道,“那人是做什麼的?給人冷冷的感覺。”
“此處守衛。你別看他隻有一個人,沒有信物你就算帶上百來人也別想突破他的防衛進來。”
“這麼厲害啊?這個黑市很嚴嗎?”
“是的,此地有些見不得光,所以進入比較嚴格,若沒有信物也沒有人引薦是無法進入的。”
溫婉終於被挑起了絲絲興趣,腳下稍微加快,“為什麼這麼嚴格,這裏有何不同之處?”
虞蕭反而慢了下來,斟酌地說道,“你知道摸金校尉嗎?”
溫婉回憶在網上看到的介紹,點點頭,“就是一群盜墓賊。”
虞蕭笑笑,“在這裏可別這樣說,會被圍攻的,他們都稱自己為摸金校尉。”
溫婉立刻明白了,這裏是一群盜墓賊銷髒的地方,難怪要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深更半夜還查得這般嚴。
溫婉皺皺眉頭,當下就想離開,道不同不相為謀。古人對人死後相當敬畏,信奉入土為安。人死如燈滅,無論生前有多少愛恨情仇,家仇國恨,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可偏偏有這麼一群人,專門打攪死人的安寧。溫婉是死過一次的人,從生到死,再從死到生,感觸更為明顯,對此也就更加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