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霖不置一詞。
文弘冷笑:“那我也不虧,你可是押上了你的江山,來賭我會不會造反?”
“君霖,江山有那麼重要?”
“當皇帝有那麼好?我真看不出,你除了批折子外,還有什麼?”
當皇帝唯一得到的珍寶,就是文弘了。
可是無論當皇帝有多苦多累多悶,他還是放不下帝位。隻有全天下人對他俯首,他才敢回憶當年流放的那段日子。
而且如果他不是皇帝,他此刻還能擁有文弘?可能,他連文弘的命都保不住。他再晚來兩年,文弘就會在東明殿悄無聲息地死去。
隻有站在最高處,他才能隨心所欲,才能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
“我無法做到絲毫不懷疑你的地步。”君霖坦白道,“但我會嚐試去相信你。明日,我讓戶部選甄爾做皇商。”
他會試著去相信,希望文弘別對他心冷。
今日在金陵城外看著文弘和郭申什離開,他本想著和文弘分開一會,彼此能靜下心來。可回到宮裏,他越發焦躁,害怕文弘那樣氣性大的一個人,會徹底對他心冷。
所以他又找了過來。他不會欺騙文弘,也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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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朝廷做買賣,即便單個賣的銀子少了,可架不住朝廷要的多,一次買賣,夠普通的商戶一年的收入了。
更別提成為皇朝第一代皇商有多體麵。一個皇商半個官,百姓見了,哪個不得彎彎腰,喊一聲老爺。
甄爾最近高興的很,自打他進獻了一車銀骨炭,受封成了皇商,就再沒人逼著看他讀書考科舉了。商人的地位低,但他的書讀的實在不好,於科舉一途根本無望,還不如做個逍遙自在的皇商。
他這皇商做的還有個好處,就是做買賣,要是賺了,他能分一杯羹,要是賠了也不關他的事。
被甄爾獻上的銀骨炭,就是從北邊拉回來的第一車銀骨炭了。文弘一直想找個理由將銀骨炭獻給君霖,隻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
君霖高高在上,即便是他想獻個東西,都要費力尋個由頭出來。
兩人之間的身份、實力察覺太大了,正是因為如此,他在被懷疑時,無力反抗,隻能期盼君霖自己想清楚。
如果他有權勢有能力,當時就可以跳起來扇君霖一巴掌,指著君霖的鼻子臭罵:“小爺想殺你,不過是碾死隻螞蟻的事,至於費心設個陷阱害你?”
他可以在君霖做出主意前,為自己辯駁更多,可以保留更多尊嚴。
即便他在君霖跟前,已經沒什麼尊嚴風骨可說了,可他對君霖的喜歡是全天下最昂貴的東西,不容置疑。
為了能指著君霖的鼻子罵,文弘開始跟著駱新餘到東街買仆人。
許多百姓在戰亂中成為流民,如今買人正是最便宜的時候。
所有仆人中,賣的最貴的是十歲出頭的丫頭,臉蛋越漂亮,身價就越高。一般多是大世家買回去做丫鬟,越漂亮越顯出世家實力來,或者是鴇媽媽帶回去精細地養著,以後想掙多少銀子都不愁。
這是人人皆知的事。那些被鐵鏈子拴著的女孩們也知道,因此所有人的眼中都帶著深深的驚恐。
衣著華貴的文弘對她們來講,是能幫她們免於掉入泥淖的機會。文弘一出現,機靈點的丫頭,主動福身請安。愚笨一點的,也知道大哭著哀求文弘救救她們。
“從哪兒來這麼多小孩?”文弘怒問。在文弘眼裏,十歲還是個小屁孩,一院子的小屁孩被鎖著待賣,人販子簡直喪盡天良。
駱新餘道:“這家做的是大買賣。我之前特意讓人來關照過,今日出現在這院子裏的,都是上等貨。買仆人當然要買年齡小些的,回去也好調\/教。”
文弘解下來錢袋子,扔給院裏的小廝:“這些丫頭都不錯,我買幾個男孩子。”
小廝愣了片刻才跑走。駱新餘揉了揉凍紅的鼻尖,不明所以地看著文弘。
“等我們走了,你派人悄悄把這些丫頭買回去,安置在不起眼的莊子裏。”文弘壓低聲音道,“請個先生教她們讀書認字,再請個繡娘教她們繡花。”
“您這是大發善心?這種善事可做不完。”駱新餘不讚同道。
文弘冷笑:“百姓受苦,該發善心的那個可不是我。你照做便是。”
不等文弘出了東市,君霖就收到了消息。
“買了七八個清秀的小廝?”君霖扔下折子,哭笑不得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暗衛,“買了小廝便買了,你為何要強調‘清秀’?”
“屬下就是隨口一說。”暗衛心裏急的不行,金陵王放著丫頭不買買小廝,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聖上怎麼能不著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