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福側了側身，讓文弘看清他身後的東西。
“這是按新規矩剪出來的窗花，您這裏宮女少，聖上命奴才裁好了，再給您送來。”
看著滿滿兩大箱子的窗花，文弘又是訝異，又是高興。訝異的是，過個年而已，貼那麼多窗花作甚！高興的是，紅紙掙的銀子都會流入他的錢袋子裏。一個福祉宮就要用兩大箱子窗花，整個皇宮的窗花剪下來，但是紅紙這一項，他也能小掙一筆。
除了皇宮，京城大多數的官員也都是通過皇商采買。皇商賣的紙，自然是最好的紙。
而賣筆墨紙硯的皇商，正是剛被提拔上來的胡詢。
“莫公公。”文弘假裝給小不點整理衣裳，湊近了低聲道，“前個日子說您準備的窗花不規矩，並非我有意為難你。我對事不對人，既然身為禮部官員，就該將宮裏的規矩整一整，你別往心裏去！”
“王爺言重！”莫福急道。他抬眼悄悄打量文弘，目光遲疑。他一向將文弘當做祖宗供著，就是為了能從文弘這裏鞏固他在宮裏的權勢。可如今文弘竟漸漸替代了呂壽，借用禮部左侍郎的職權，一點一點地吞噬宮權。
宮裏什麼權力讓人瞧了最眼紅？自然是采買。現在是的情況是，隻要文弘說宮裏哪個物件不規矩，得聖上首肯，就會大肆采購！
宮人都開始巴結文弘，擠破頭想去文弘跟前獻個好，好能跟著文弘發財。
如今宮人都不忌諱文弘的身份了，不隻宮裏，朝上大臣哪個還怕與文弘結交？
聖上的態度很明確，不管文弘如何，隻要文弘的“將奴”福氣在，就不會處置文弘。
且文弘幾次三番對宮裏指手畫腳，聖上都沒有責怪，反而一再默許。這說明什麼？說明聖上真的將文弘看做了禮部左侍郎！若是還有一絲忌憚文弘的身份，能容許文弘幹涉到宮裏的事？
聖上都不在乎文弘的身份了，大臣和宮人還糾結什麼？難不成非要淪落到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地步！
當然，也有幾個死心眼的臣子，堅持將文弘當做眼中釘，認為君霖想要坐穩皇帝位，就必須除去文弘。
“如今，有個差事，還請公公幫我。”
“王爺盡管吩咐。”
“往禮部跑腿的那幾個小公公，我瞧著都沒幾個伶俐的。你身邊的小三子不錯，不如以後跑腿的差事交給他。”
莫福眼中閃過喜悅。他如今在宮裏也算是能遮半邊天了，但張敬田和小呂子也不安分，尤其宮裏采買這一塊，幾派勢力都掙破了頭，這裏麵可不止張敬田和小呂子跟他搶，宮裏多少能人，數都數不過來！他稍不留神，就可能會成為眾矢之中，被人碾死！
別瞧張敬田心高氣傲，可手下的弟兄也得吃飯。他們侍衛想要插手宮人的事，說簡單也不難。這宮裏，除了宮人，可不就是侍衛了麼！張敬田能壓住莫福和小呂子，他手下的那些侍衛自然也處處瞧不上宮人。
“你也別舍不得。小三子年紀不小了，能放出去試試本事了。”文弘輕聲道，“以後提拔個首領太監，也不是多大的事。”
莫福忙道謝。小三子是他的徒弟，算是半個幹兒子，以後給他養老送終的主兒。文弘能提拔小三子，對他來說是大大的好事。
就衝這個，前些日子文弘給他的沒臉，他就當做沒發生過！
“威望值加1。”係統懶洋洋報。
文弘笑彎了眉眼，他正是拔個的時候，臉上半點肉都沒有，尖尖的下巴，倒襯得眉眼越發清秀柔和。
抱著小不點繼續往禦花園走，還沒走到，遠遠就瞧見一個人提著燈盞，從前麵往他們這邊迎著走。
文弘轉身吩咐宮人：“你們不必跟著了。”
吹溪應了聲“是”，熟門熟路地帶著宮人離開。
“父皇！”小不點使勁招手。文弘將小不點放到地上，小不點立刻衝向君霖，雪地裏滑，小不點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到了君霖跟前。
君霖毫不嫌棄地將小不點抱起來，拍幹淨身上的雪。
三人走進禦花園，尋了假山上的一處大石頭坐好。君霖的狐裘脫下來，墊在石頭上，文弘的大氅則將三人包裹的嚴嚴實實。
放眼望去，禦花園一片紅海，偶爾有幾個衣裳新鮮的宮女穿行在其中，美得仿佛不似人間。
小不點也咬著手指，呆呆地看了半天。
君霖靠著文弘，用寬大的袖子給小不點遮著寒氣。等文弘欣賞夠了美景，他才開口說道：“一開春，我就要去打仗了。”
文弘嚇一跳：“你去打仗還是派人去打仗？”君霖怎麼那麼喜歡打仗！
“禦駕親征。”
文弘嘴角往上彎了彎，又迅速壓下去。不巧，還是被君霖給看到了。君霖皺眉怒斥：“別想什麼攝政王的好事，輪誰頭上也不會給你。你隨軍伴駕！”
“我去做什麼？”他一點都不想看到打仗殺人的場麵！
“扛旗！”
“……我還是提槍殺敵的好。”文弘輕笑，伸手往君霖衣裳裏探。君霖的手往上抬，擋住了小不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