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君霖再厲害,也沒有辦法在外領兵打仗,還能完全主導朝堂的事。
參安大士的折子先是由杭州知府何冬幸呈上,安大士是君霖托付朝政的內閣大臣之一,其他內閣大臣不敢決策,八百裏加急將折子送到君霖手中。
這邊君霖剛拿到折子,金陵城那邊其實已經變了天。
在何冬幸參了安大士一本後,第二日的早朝幾乎成了安大士的個人批判朝會!
大理寺卿、三大世家的家主、六個四品以上的將軍,甚至大儒傅溫采和內閣大臣之首成安王君度都跳出來指責安大士私吞軍餉、縱豪奴欺壓百姓、圈占良田。
其他內閣大臣不敢擅自定奪,成安王君度先命安大士在家閉門思過,隨後送出密信請君霖定奪。
本來這事怎麼也要等到君霖歸來再做處置,但第三日安大士的表兄莫戶鷹將安大士下令屠村的鐵證放到了眾臣麵前,整個皇朝一下子炸開了鍋。
在君霖攻打鳳朝時,曾下令不許傷害平民百姓。若是攻打的城池開城門投降,就要當自己的城池、自己的百姓對待。
而安大士帶人從西北一路攻打過來,曾因一村民對他們大加辱罵,便下令放火燒了整個村子。那村子在一處狹小盆地內,三麵傍山,唯一出口還被安大士讓人堵了,竟無人逃出來。
安大士以為村民全死了,就沒人會揪著這件事不放。當時跟著他的人沒多少,都是心腹,而且誰也不敢出來說這事,這可是大罪,不是告發的功勞能抵的。
安大士怎麼也沒想到,最後告發他的人居然是他的表兄莫戶鷹。
更沒想到莫戶鷹會偷偷留著這些證據。他明明吩咐過要銷毀!
屠殺百姓是大罪,君度不敢掉以輕心,和幾個顧命大臣商量過後,派病圍住了安大士的府邸,以防安大士逃走。
不想,安大士不但沒逃,還自裁於書房,並寫下最後一封折子悔過,請君霖看在他多年伴駕的功勞上,饒過他的家人。
君霖回宮後,在冬暖閣待了一天一夜,第二日幾個內閣大臣出來時,都麵色蒼白,走路搖搖晃晃幾欲跌倒,看得幾個宮人想扶又不敢扶,很是膽戰心驚,怕裏麵那個正主也在發火。
還是小呂子有心眼,派人悄悄通知文弘。很快,文弘便匆匆趕來。
推開東暖閣正殿的雕花門,文弘一手扳著門上的雕花,一邊慢慢往裏偷瞄。
他其實也很怕……
“進來。”
文弘小幅度打了個哆嗦,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君霖身邊。君霖靠著椅背閉目養神,幸好這時沒睜眼,否則文弘被君霖的目光一掃,肯定不敢往前湊。
“你還真能給我找事,我小瞧你了。”君霖閉著眼也能準確抓住文弘的手,使勁一捏,文弘也不覺得手疼,隻覺得膝蓋一軟,差點沒跪倒在地。君霖釋放出的威壓,他扛不住。
“冤、冤……”
“閉嘴!”君霖聲音很輕,語速也很慢,但話裏的怒火卻是如何也掩飾不住。
文弘抽回自己的手,往後悄悄退了一步。
“你以為我不知道。安大士剛對文乙下了毒,回頭就死了。”君霖冷笑著搖頭,“文弘,沒人教你要學會忍麼?”
“沒人。”文弘又本能後退一步,聲音微顫,“我本來就心眼小……隻有人跟我說讓我隨心所欲,那人沒有教我怎麼忍耐一個對我兒子下毒手的人!”
君霖猛地抬起眼皮,視線猶如利刃般掃過去。文弘將手背在身後,使勁掐自己的腰,迫使自己鼓起勇氣閣君霖對視。
他不能退縮,哪怕君霖要砍他的頭,他也不能膽怯。
他固執的認為,如果他膽怯,他的感情就會成為一個笑話。
“你說得對,是我的錯。”到底還是君霖先軟下來。他站起身,將文弘拉回自己懷裏,握住文弘冰涼的手,忍不住歎氣。
“我沒教你忍耐,你就不必學。這個安大士,我本來就打算找機會除去。”君霖微微躬身,將下巴擱在文弘肩膀上。
“我氣的不過是你不信我。”
文弘咬唇,差點沒掉下淚來。
“我氣你不信我會為文乙報仇。”
“我氣你竟然害怕我。”君霖猛地雙手收緊,幾乎勒得文弘喘不了氣。
“你總怕我會殺了你。你看,你給我找了這麼大麻煩,我也不會懲罰你。”
“文弘,哪怕你真的把這個江山奪了去,我也不會殺你。”
“真的?”文弘急問。
君霖斂了深情,笑:“這個你試不了,因為你沒這個本事。”
“那也要試試再說。”又小看他!
文弘趴在君霖懷裏,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這次何嚐不是他在試探君霖的底線。
別怪他不肯付出信任。他的命可都是掌握在君霖手中,他們若是沒有利益衝突,能順順利利走下去的人,他也不至於這般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