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蘭:“他呀,這一年多沒少往黑糧食市跑。為了填飽他那個大肚子,我聽說,他把白頭發老奶奶給他的大馬牙玉米全賣了,換成了穀子、高粱、紅薯幹兒。
“穀子、高粱都比玉米便宜,紅薯幹兒能換二斤。有黴點兒的能換三斤。他賣大馬牙玉米,就會有賣小粒兒紅玉米的。不過,這都是偷著買賣,一般人很難發現。他熟了,能找到地兒。”
臘梅:“你是說黑糧食市場?”
王貴蘭:“對,現在糧食緊缺,前些日子又吃食堂,上麵不讓賣。但人們為了變個錢兒,不得已把為數不多的糧食弄到黑市上去賣。
“手頭有錢的,就想法設法去買。不過,價格比公家貴老些,比如玉米,公家才七、八分一斤,黑市上能賣到四、五毛。”
“差這麼多!”臘梅驚訝地說。
一斤玉米賣四、五毛,都趕上公家收的雞蛋價格了。要是把玉米弄到黑市上去賣,賺老鼻子了!
臘梅:“去年大秋作物欠收,小粒兒紅也有賣的?”
王貴蘭:“有,雖然欠收,再少也得留種子!各隊都會多留一些,以備賣了做零花錢。咱隊是因為去年做胡蘿卜纓團子用去了,隻是留了點兒種子。
“別的隊上肯定有賣的,因為現時隻有這個才能賣出錢來。讓王大肚賣了大馬牙去買小粒兒紅,一斤換一斤,準能行。”
“一斤換一斤?我還打算十斤換八斤呢!”臘梅驚奇地說。
王貴蘭:“你是說咱的大馬牙賣不上價?”
臘梅:“我怕這樣。”
臘梅知道大馬牙是雜交品種,無論色澤還是口感,比小粒兒紅差遠了。這要是擱在前世現代,八斤人家也不換給你。
王貴蘭卻信心十足:“不可能,大馬牙在咱這裏是新鮮品種,人們都喜歡,保不住比小粒兒紅還值錢。
“這話先不要對王大肚說,看他提什麼要求。雖然是隊上的,咱也不能便宜了一個人。”
王貴蘭給王大肚一說,王大肚高興得不行:“沒問題,這事兒你就包給我吧!不過呢,一秤來的百秤拆,你多少也得給我點兒富餘,別讓我往裏賠!”
王貴蘭:“我還不知道你,稱杆子一耍,十斤還不賣出十一斤來!”
王貴蘭:“這樣吧,十斤大馬牙,你給我換回九斤半小粒兒紅來,
半成的寬裕。趕集這天,給你算十晌工,直到苜蓿芽兒老的不能捋了為止。怎麼樣?”
王大肚:“行!你就?好吧!”
於是,夥房裏原班人馬被請回,女勞動力被安排捋苜蓿芽兒,蒸菜團子。
苜蓿芽兒是季節性的,從清明到立夏,是吃苜蓿芽兒的最好時機。時間隻有一個月,立夏以後,苜蓿即便不老,也會有一種苦澀味兒。人們便不再吃,讓其長老,成為牲口的飼草。
現代中,農民們不再喂牲口,幾乎不種苜蓿,苜蓿芽兒食品就成了人們(尤其是吃過苜蓿芽兒的老年人)想吃無處找的食物。
現實中苜蓿有的是,人們有工夫,又迫切想掙錢。由於蒸出的菜團子需經過臘梅推銷出去,臘梅不想因為自己而讓社員們錯過這大好機會,便給簽約的京城文化有限公司請了一個月的假,全力以赴,支持十一隊大搞菜團子副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