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做錯什麼。”他道,兩行清淚無聲落地。
段琴沒接話,他胡亂的自言自語:“錯隻錯在生在平常百姓家,沒有那殺人如踩死螻蟻的本領...死了也好,我再也不疼了,我...再也不擔驚受怕了...我真的...死了...”
“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段琴歎息。有時候人間的的肮髒事兒比妖界的多了去了,世人皆隻想著除妖,卻無人想著除心中的魔。
“好好投胎去,下一世會不一樣的。”
也許。
而那頭員外完了事,一腳將少年踢開,很快進來兩個蒙麵黑人趁著夜黑將屍體扔進了亂葬崗。
少年的眼睛滲出駭人的血,四周黑氣繚繞,身形朝著迷魅魍魎的方向變大。嘴裏仍是喃喃自語:“我沒錯,我沒錯,為什麼這麼對我?”
“不可,犯下殺戒你便永墮畜生道。”段琴出言相勸。
少年早已聽不見她的話,張了血盆大口,尖利的牙撕咬過去。倏地少年雙手被鐵鏈拴住,整個人吊在空中動彈不得,眼中邪氣散去又變回幹淨純潔的模樣兒。
這是黑白無常的勾魂鏈,段琴聽說過,但凡緊急情況,來不及勾魂的,黑白無常可提前祭出勾魂鏈。
“你說我可許一願?”少年輕問,這一世算是完了,可他就是不甘心。
“恩。”
“我父母早就死了,長久陪伴我的是西邊破廟裏一隻黃狗,也不知它現如今是死是活。”少年慘淡一笑:“如果它還活著,告訴它我去過好日子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這狗通人性,它聽得懂,知道我不會回去自會離開免得被人食去。”
捆著少年的勾魂鏈再收緊,少年被帶著挪動,往地獄裏拖去。
段琴忙問:“你可知宋釋這人?”
少年眼光看向角落那帶血的腳銬:“他未死之前,我們聊過幾句。曾許諾活下來的人替先死的人完成一件事。”
段琴聞了聞,這囚室雖打掃的幹淨,卻掩不住血的氣息。一個,兩個....不,段琴辨別不出到底有多少個鮮活的生命曾命喪於此。
“什麼事?”他吐了吐氣息,再三告誡自己莫要幹擾人間生死,修行才是王道,其他全是狗屁。
“告訴他的親人定要替他報仇,最好將這狗員外碎屍萬段丟入亂葬崗。”少年眼神黯了黯,心裏淒蕪荒涼,他卻是死,也無人惦記、無人可知。
時辰到了,少年身影越發透明。
“你名喚什麼?”段琴突然開口問。
少年愣了愣,眼角溢出一滴清淚:“我喚東來,紫氣東來的東來。我娘說惟願我這一生能紫氣東來、幸福安康。”
“我記得了。”
少年釋然一笑:“謝謝,真的謝謝。”
段琴去了西邊破廟,未見東來的黃狗,倒是住在破廟裏的蜘蛛妖告訴他,那狗忠心護主,自那日被李員外家的仆人打傷後鬱鬱寡歡,想要爬出去找主人卻再也動不了,這樣挺了幾日,死前眼睛是睜著的。後來來了幾個乞丐,黃狗屍體也沒保得住。
“哦,對了,其中一個乞丐是個眼瞎子。”蜘蛛精補充道。
眼瞎子老大三人吃了東來的狗,後三人又被宋灼殺死。眼瞎子的祖父曾見過段琴,叩頭許願,之後眼瞎子的父親順利出生,後又一舉有了眼瞎子。這一串一串,環環相扣纏在一起,讓段琴歎然。
蜘蛛精又歎人不如狗,狗不如妖,妖不如蜘蛛啊。
段琴隻道:“多謝相告。”
“小狐狸,你要插手人間的事嗎?”蜘蛛精眼裏閃著八卦的光芒:“比如你喜歡上東來那個臭小子現在為愛報仇或者你勾搭了麵若冠玉的當朝太子,準備禍亂朝綱什麼的?畢竟霸道太子愛上我的劇情著實吸引蜘蛛。”
“織你的破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