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看到段琴與宋灼時,幾人便交接了眼神,更有一大高個迎上來笑著說:“山上有猛獸出沒,白日裏倒沒什麼,晚上時還是不要從林子裏過。”
段琴拱手道:“謝謝大哥提醒,我與我家婆娘來京城尋親,不料盤纏不夠,這才抄近路走的。加上婆娘已有四月身孕,恐怕耽擱不得,早到早好。”
宋灼這婆娘著實不敬業,隻是低眉順眼的低著頭,旁人還以為他在害羞避諱,畢竟男女有別。
隻段琴知曉,這人別扭著呢,堂堂七尺男兒扮成有身孕之人,這若是讓旁人知道了,豈不是要笑掉大牙,就連段琴自己,也忍了很久才未笑出聲。
好吧,他承認是笑夠了才出來的。
那頭,一“樵夫”暗中對完畫像搖了搖頭,這邊說話的大高個便讓開了路:“那我不耽擱你們了,趁著天還亮腳程快些,興許天黑之前能離開林子。”
幸而那道士不在此處,此處也隻簡單的幾個法陣,段琴倒是沒放在眼裏,一一避開不用法術即可。
兩人走之後,大高個感慨道:“這對夫妻,當真是郎才女貌。”
他長這麼大,極少見到這麼貌美的人。
段琴想是把宋灼敲暈了放在何處好呢?還是帶在身邊?眼下殺不得、留不得。
算了,還是回京城吧。
畢竟,宋府淋不到曬不到,還有好吃好喝的候著。
眼下,隻得再試試看能不能將宋灼的記憶抹掉。
能抹掉萬事大吉,抹不掉就兵來將擋,他倒要看看,宋灼拿什麼來對付他。
段琴站定,衝宋灼道:“看著我的眼睛。”
豈料宋灼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當即閉眼:“你答應我兩個要求,我就看你的眼睛。”
段琴好笑:“大人,小爺我不是小西。”
“我沒資格要求你什麼,但是你若能答應,我不僅看你的眼睛還可以幫你對付季道域。”
聽聽,聽聽,這是一個人對自己的恩人該說的話嗎?
段琴的臉色越發冷漠:“狗改不了吃屎,宋灼,你也改不了背叛人的毛病。”
他背叛過自己投入季道域懷抱,眼下,還打算背叛季道域與自己合作。
宋灼:“心黑手狠才能在亂世中屹立不倒,弱小者搖尾乞憐也不會落得橫屍遍野的下場。你我都見過的。”
背叛人,還背叛出道理來了?
段琴憑空變出一把尖刀插入宋灼胸口,但力道把握的很好,隻堪堪將刀尖刺入。血倒是很快流了出來,宋灼也不躲,一把握住段琴的手,使得他不能拔出刀,反而將刀送進去幾分。
段琴是真的想殺了宋灼,再每次宋奸人很可惡很心狠手辣的時候。
“我不是好人,而你一直都是好妖。”宋灼輕輕笑了笑:“這世上,我獨欠你和阿釋。你還活著,我可以慢慢還。阿釋死了,我...我得在我死之前還清他的。之後一條賤命給你,任你處置。你若不答應,我可以先還你的。”
說罷,手上用力,刀往胸口進了幾分。
“當真是人之初,性本惡。”段琴話音剛落,刀也消失了。
“談條件之前,我想先打你一頓出出氣,你說可好?”
宋灼灰暗的眼睛湧入一絲光亮,居然點了頭。
段琴捏緊拳頭,那人衣服上沾了血,眼睛那般孤寂,就這麼直直的看著自己,仿佛自己是他的唯一救贖。
段琴被這個眼神看得不耐煩了,捏緊的拳頭鬆開又捏緊,最後隻是虛虛握著。輕輕拍了拍宋灼未受傷的手臂:“打好了,你說吧。”
總有一個人,一個神情,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會讓宋灼不經意間遇到刹那彩虹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