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的目光,紀之霖揚了揚手,購物袋發出呲呲啦啦的聲響,紀之霖撓撓頭,才斷斷續續說:“那個,他病了,你知道的,他不愛來醫院,所以……就……我來了。”
病了?隋心愣了愣,目光晦暗難明,不由地想起小時候的他感冒時,她拿著藥片給他,他沉著臉:“大心,你個笨蛋,這次感冒吃一片藥好了,下次感冒得吃兩片才能好,我不吃。”
那時,她笑侃:“你不吃你嚇死我了喲。”
長大後,他不再叫她大心,發燒時他將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蹭來蹭去,不要臉地調侃:“隋心,如果你嘴對嘴喂藥給我,我考慮一下去醫院。”
現在他又病了。
“嗯,他……”紀之霖頓了一下:“感冒而已。”“他”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隋心回過神,無措地攏了攏額頭的碎發:“他,他還好嗎?”
紀之霖笑笑:“我也不知道他好不好,看不出來。可以看出來的是,他變了。”
紀之霖離開醫院不久,司機老婆李太太離隋心一丈遠開始嚷嚷著:“哎喲喂,醫生呢?醫生在哪兒呀,我老公說他頭疼。”
“我老公他頭暈,肯定是後遺症。”
“我老公他腰上淤青一大塊,肯定很疼。”
“……”
隋心哼笑一聲:“真看不出來,透過你厚厚的肥肉,你還有一顆貪婪的心。”
***
紀之霖將藥隨手放到茶幾上,隨意地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穆霆,我剛在醫院碰到隋心了,她回來了。”
背對著他坐在露台的男人開口問:“她變老了嗎?”聲音不高不低,帶著絲絲涼意。
紀之霖嗬笑一聲:“你們兩個還真奇特,出奇地都關注“老”這種無足輕重的事上。她呢,沒變老,還跟以前一樣年輕漂亮,而且她還問你來著。”
紀之霖本想吊一吊穆霆的胃口,沒想到穆霆連點感興趣的表示都沒有。紀之霖瞥一眼穆霆坐著的輪椅,瞬間沒了作怪的心思,正色敘述:“她問你好嗎?我說我也不知道你好不好。哦,對了,她開車好像撞到你的司機了,就是那叫李文彰的,這會兒他和他太太正為難隋心呢。”
紀之霖以為穆霆會關心或者追問這件事情的起承轉合,可他話落半晌,穆霆連頭也沒回一下。
沒有共鳴的話題難免讓人自嚼乏味又讓人尷尬不已,紀之霖撓撓頭,給這個話題做了總結:“不過,你也知道隋心這人從小說話就刻薄,行事大膽,所以也沒吃虧。就是挨了一巴掌,不過,她又強悍地打回去了。”紀之霖說完尋個理由:“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藥記得要吃。”
“嗯,路上注意安全。”穆霆終於有點反應。
“好。”紀之霖走前,隨手關上電視,臨關上門之前,回頭望一眼穩穩地坐在露台的穆霆,浸在金燦燦暮色之中。紀之霖歎息一聲,他真的越來越不懂穆霆這個人了。
夜幕降臨,視線裏的萬家燈火次遞點亮。
穆霆注意著遠方,耳邊回響著她的話:“穆霆,趁著我們還沒有成為法律上的夫妻,現在就把傳統意義上的婚姻給解除吧,早死早超生,你我都自由,就今天吧,希望以後我們若是還能再相見,彼此可以點頭微笑而過。”
“穆霆,再見……”
夜漸漸深了,墨色的天空無星無月點綴,單調的無趣。露台竄進股股涼涼的風,穆霆按了按輪椅扶手上的按鈕,輪椅緩緩地轉過來,載著他慢慢移動到茶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