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心笑著接過來,她是個很俗的女人,沒錢怎麼活?這點她隨了她媽媽的脾性——不要和錢過不去。
回到家時,張小芹的女兒張秘秘已經熟睡,隋心湊到張秘秘的臉蛋前,輕輕地香了一口。
“你還是那麼喜歡孩子。”張小芹對著鏡子塗眼霜,閑聊:“對了,隋阿姨現在怎麼樣了?好多年都沒見了。”
隋心將張秘秘額頭上翹起的絨發捋順:“五年前,她從穆霆那兒拿到錢後,就去逍遙快活了,聽說在美國被一個比她年輕十歲的小夥子把錢給騙光了,後來可能因為她長得還算漂亮吧,被一個澳大利亞老頭追求,聽說她答應了那老頭的追求。這些都是兩年前的“聽說”,她一直沒聯係我,近況我不知道。”
她說這些時,就像在讀報紙上傳奇人物的履曆,平淡極了。
張小芹倒有些不知如何開口,關於隋心的事兒,她知道的不少,但也不算多。她知道隋心童年不好。
隋心的媽媽向芳,長得比電影明星還漂亮,隋心就隨了她媽媽的漂亮。當年向芳因為窮,嫁給了比自己大20歲的隋心爸。
興許漂亮的人總有一顆騷動與不願意消停的心。隋心爸將所有錢財都交給向芳,非但不能滿足她,反而成就了她揮霍無度的本性。而隋心爸無所怨言,拚著命地賺錢,最後因疲勞過度死亡。那時隋心隻有6歲,剛剛感知父愛如山般安全時,這座山便塌了。
接著,向芳為了錢又把隋心送到穆霆家,名義上是給五代單傳的穆霆找個玩伴,其實這事兒擱以前,稱之為童養媳更合適。
所以一直以來,隋心和向芳形同路人。
五年不見,張小芹以為她們母女關係有所改善了,沒想到惡劣成這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收場,沉默片刻後,轉移話題:“剛才李太太又打來電話,很客氣地想請你幫忙,幫李文彰在穆霆麵前美言兩句。”
“這個李文彰和李太太還真是搞笑,五年前的一張照片就斷定穆霆會聽我的?很多年前馬雲還每天吃泡麵呢,現在他指定不愛吃了。”隋心轉身走進衛生間:“我連穆霆人都見不著,怎麼美言?估計我一出現,他恨不得自己是瞎子,看不到才幹淨。怎麼會聽我的話?”
第二天一大早,李太太拎了不少禮物來張小芹這兒,明著說是多謝張小芹與隋心對孩子的教育與照看。隋心與張小芹都清楚地記得她們並沒有教過李太太的孩子啊。
結果,李太太依舊把兩人從頭到腳,從內到外誇獎了一番,連隋心都覺得自己這三個月園丁做的實在是稱職極了。
隋心說話雖然刻薄紮人,但在某種情況下心很軟。禁不住李太太的軟磨硬泡,也受不了張小芹的幫腔。況且,李文彰失業,她是有一定責任的。
深夜,隋心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她的一切似乎因為一場疾病與事故仍舊停在五年前,而穆霆明顯不是五年前的穆霆,現在的他冷漠倨傲,更多的是她猜不透的樣子。
若不是李太太在中間使了一把推力,她大約是沒有勇氣去找他的。她注視著名片上的名字,穆霆,卻沒有用名片上的手機號碼,而是憑著記憶按出一串數字。
夜晚,窗明幾淨,穆霆停坐在落地窗前,目視深褐色的天空。
手邊桌上五年未響的手機,此時終於響了。嗡嗡的震動與幼稚的《兩隻老虎》輕易勾勒曾經在一起的畫麵。
他小時體弱多病,卻酷愛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那天,不知是誰推了他一下,害他從滑滑梯滾下來,磕破了額頭。
然後頭發枯黃又幹瘦的小隋心出現,拉起他,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一群比她略小兩三歲小朋友:“你們誰推的小霆,給我站出來!老老實實讓我打一頓!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那天,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小男生,滑滑梯前哇嗚哭聲一片,最後頭發蓬亂的她也哭起來了,末了還和他說:“穆霆,以後誰敢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報仇。”
明明她是瘦小的不禁風吹的樣子,卻敢大發厥詞。
穆霆眼中溢出少許溫柔,手剛觸到桌上的手機,腦中浮出她害羞卻故作灑脫地昂起腦袋對那個男人說“喬冠林,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剛剛溫柔的眼睛頓時冰下來,滑動手機,接聽:“喂,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