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華廈的建築卻是饒富特色,它置於八邊形的平台上,頂窗呈四麵八方二十四向,含八卦之象,中間是個圓形的露天中庭,樓體圍繞中庭而建,共築八十一根巨大圓柱,每一道門後都緊接十字形通道。因此日光可以直接從中庭照入,令每間房都采光透亮。寧小閑才逛得津津有味,長天已經傳音給她道:“這座樓宇的建築結構,本身就是個巨大陣法。從進了門開始,每一處花草布置、每一道拱門立柱,皆暗含玄機。”

也就是說,隻要一步踏錯,就會陷在陣中,再也無法走出來。寧小閑吐了吐舌頭。她先前還起意,想用化形露變作小蟲進來探一探路線。唔,還好沒有,否則在這裏麵同樣要迷路。再看看樓中其他賓客,果然身前都有個公孫家的子弟領路,否則恐怕陷在陣中的人不止一個兩個。

她於陣法之道實是無愛也無能,所以這應該是她最討厭的地方了。

穿過底層的十字通道,即抵達中庭。和多數庭園一樣,這裏麵布置奇石假山,種著珍花異草,又有小溪流淌、霧汽氤氳,其布景如山水,玲瓏雅致。

公孫展走到其中一座假山前,停住了腳步:“就是它了。”

眾人仰望。這塊巨石有一人多高,其上青苔斑駁,更顯得古韻滄桑。前端被削平如鏡,眾人眼力俱佳,不僅能看出這是被一劍削出來的平麵,還能依稀辨出這一式揮出去的霸道和淩厲。

長天也不由得伸手輕撫巨石,麵上露出追憶之色。

花想容試探著問:“神君大人,這方巨石莫不是……”

“嗯。”他慢慢點頭,“這一麵,是我削的。”昔日仗劍而行,這一式揮斥方遒,充滿了少年的豪情與銳氣。時隔數萬年,他重新站在這方大石麵前,物是而人已非。哪怕灑脫如他,也不由得一時唏噓。

抹去了石麵上的青苔,眾人才看出這一麵上還刻出了一道實心門,門框上有繁複的紋路,既像字符又像花紋,甚是美觀。公孫展伸手輕輕觸碰,呢喃道:“繪這陣法的人好生細膩,連陣紋都要刻得這般美觀。”

寧小閑幽幽道:“那人本就完美無缺,大概容不得瑕疵吧。”

她麵上什麼表情也沒有,長天卻從中聽出不對勁兒,隻得閉口不言,隻有花想晴還直楞楞道:“啊,那人是誰?”

這問題,連公孫展也支起耳朵等著答案揭曉,花想容卻在弟弟後腦勺上使勁扇了一巴掌,罵道:“楞頭青,這也是你問得的?”

花想晴摸了摸生疼的腦袋,心道這怎麼問不得了?一抬眼看見寧小閑臉色漠然,再也不敢吱聲。

前來十揚灘的路上,長天就已經向寧小閑交代過,當年同他一起進入歸墟的夥伴不是旁人,正是陰九幽兄妹!以陰九靈之聰穎,三人中以她陣法造詣最高,所以這塊長石上的傳送陣當然由她來操刀。

這時花想晴伸手清理到長石上方,露出門楣上刻著的圖案,卻是一條長蛇盤踞在門框上,頭上有角,尾部垂下,蛇信輕吐。不過寥寥幾刀,居然就令它神完意足,栩栩如生。

這條蛇的模樣,寧小閑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自家情郎的真身巴蛇。蛇首微側,隻露出一隻蛇眼,並且眼睛位置還陷了下去。想來,這就是放陣匙的凹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