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卻安穩不少。這男人身上有一種氣質,能讓人覺出他向來金口玉言,說一不二,似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就一定會被履行。
時辰到了。
長天傳音給她道:“該走了。”
寧小閑起身,挽起行囊對林家三人笑道:“別擔心,我在哪裏都會過得很好。倒是舅舅和舅媽,千萬保重身體。”
她笑得爽朗,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望著林青洋。後者明白她話中深意,想起外甥女這一去就永不回頭,真正叫做死生不複相見,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唯恐自己掉下淚來,口中還要安慰妻子。
林瑞一直抓著寧小閑衣角到大門口,突然問她:“表姐,你還回來的吧?”破天荒將小貂都放到一邊。
寧小閑撫了撫他的頂發,俯在他耳邊道:“有機會的話。”和他頂了頂額頭,又點著小貂的鼻子道,“好好陪護他。”
林瑞就驚異地看到,這小貂如同聽懂一般連點了幾下小腦袋,寧小閑這才轉身邁出了大門。尾貂是南贍部洲的異獸,智力相當於十歲左右的孩童,自然能領會她的意思。
兩人出了肇東縣,往山巔而去。
從半山腰回首俯瞰,這個座落在海灣邊的小城還沒有恢複供電,僅有星火點點,透出一股子說不出的安靜祥和之意。
長天突然按著她肩膀,伸指在她秀靨上輕拭兩下,她才發覺自己淚流滿麵,不由得一下撲進他懷中,號啕大哭。
方才在林家人麵前強顏歡笑,不過是不願讓舅舅一家人神傷。可是她這一走,就是徹底斬斷了和華夏的最後一點聯係。
她再也回不來了,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血親。用“天人永隔”來形容,也不為過。
長天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也不出言勸慰,隻在她秀發上印下一個又一個吻。
有些苦痛,注定隻能獨自承擔。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哭聲才漸漸轉為抽泣。
長天輕輕道:“可還流連?”
他懷裏的小腦袋搖了搖,蹭著他的衣袍。
“可有不甘?”
這一回,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搖了搖頭。她心願已了,此後當奮然前行。
“善。”
長天在她麵上放了個清潔術,又握著她的手,抓得很緊。
她乖乖任他牽著前行,方才的激動已經消褪下去。
好一會兒,她才道:“長天,謝謝你。”
長天低低一笑,聲音柔和:“回去吧。”
前方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時辰剛好。”
羊腸小道上站著一個玲瓏女郎,秀美無倫然而麵無表情,正像錢少芬說的那樣“美得不像人”。
月娥來履約了,將寧小閑再送回南贍部洲。
她出現的時間比鍾表更精準,既說了是整整五天,就決不會多耽誤一分鍾。
時空裂隙重新在寧小閑麵前打開。
神魔獄早在夜裏就交到了寧小閑手中,她將長天帶進去,孓然而出,最後望了身後的天地一眼,轉頭一步跨入了時空裂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