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羋琮性子活潑，每每走到他跟前也會放輕放慢腳步，生怕擾了羋莫汝清修，惹了他不快。
“好。”羋莫汝溫聲開口答應了這一無禮的請求。
羋琮心裏‘錚’的響了一下，而後喜笑顏開的為兩人換碗：“原來你脾氣很好嘛，我還以為你整日裏不吭氣是個不好相與的人呢。”
一碗紅豆粥很快被羋琮吃個幹淨，而這廂羋莫汝慢條斯理的，用勺子一口口吃著肉糜粥，那樣緩慢的速度，羋琮不由地想，他是不喜歡吃麼，但又不忍掃了自己的興，才同意換的？
“誒，你是不喜歡吃嗎，怎麼吃得這樣慢！”羋琮有些不高興，一種強加給別人的罪惡感讓他微微氣惱。
“喜…歡……”小小的羋莫汝邊說邊往外大口嘔著鮮血，繼而神色痛苦的彎腰倒在地。
剩餘的小半碗肉糜粥被他的衣袍掃在地麵，醬黃的肉糜混著鮮紅的血液在羋琮麵前淌了一地。
“死人了！死人了！”
耳邊不斷響起的嘈雜聲將羋琮的神誌拉了回來，他怔怔看著地上的肉糜粥，麵無人色，那碗粥原本是給他的。
“快走啊，死人了！羋琮你怎麼還不走！”不知是哪位皇子見他呆愣在原地不停喊著他。
羋琮哆嗦著嘴唇，看著自己腳邊蔓延的淡黃色液體連哭都無法哭出來。
他尿褲子了，自他有記憶以來，生平第一次尿褲子了。
再次見到羋莫汝是在半個月之後，那日回去後羋琮在寢殿裏躲了足足十天，每天提心吊膽，生怕有人來追責，給他扣上一個下毒弑弟的罪名。
等他願意出寢殿的時候已經是他尿褲子十二天之後了，那天他聽說羋莫汝被施硯老先生救了一命，現在已經蘇醒。
掙紮了兩天後，羋琮選在一個午後大家都在午休的時間段跑去了羋莫汝的房裏。
他悄悄地走了進去，看到正在床上躺著午睡的羋莫汝，才幾天不見他這個弟弟完全變了一個樣，白皙清秀的臉蛋變得土黃土黃的，腮邊的嬰兒肥也沒了，眼眶內陷，完全像個睡著的死人。
就在他呆愣的時候，床榻上的羋莫汝睜開了眼睛，扭過頭看見了他。
四目相對之時，羋琮的第一句話是：“不是我做的，是你自己的命不好。”
這句話是他這十幾天來聽得最多的話，母妃整日在他耳邊念叨，“琮兒，不管你的事，這不怨你，是那小子命不好，能為你擋災是他的福氣。”
羋莫汝支撐著骷髏架子似的身子坐了起來，慢慢將自己的兩條腿依次挪到床榻邊，坐穩。
羋琮盯著他的腿，忘了說話。
兩個小孩子就這樣相互看著對方不言語，足足有一刻鍾。
羋琮其實是想走的，母妃說了不管他的事，他今日隻是過來瞅一眼就回去過自己三皇子的瀟灑生活的。
可是對上羋莫汝黑白分明的眼睛，羋琮愣是忘了怎麼走路。
就在二人兩兩相望不知所謂之時，門口傳來一個賤嗖嗖的聲音：“你就是那個尿褲子的三皇子？！”
縱使羋琮性子活潑，每每走到他跟前也會放輕放慢腳步，生怕擾了羋莫汝清修，惹了他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