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出了事後, 對李欽, 說崔嚴一點怨恨也沒有, 也不可能, 但在這裏的這三年在裏,崔嚴倒是逐漸釋懷李欽了,他甚至是……釋懷到已經放下李欽的地步,可是說恨……他心裏最恨的是……
大長公主。
馬車裏, 崔嚴渾身僵硬著, 他像是被人給定住了似的。
馬車外,蒙毅坐在車板上,他看著那從對麵馬車裏下來的人, 立時便哼笑一聲:“原來是大長公主大駕光臨, 怪不得能有這樣的排場了”。
比起三年前,大長公主明顯蒼老了很多, 她身上的服飾、妝容,也不似當初那麼奢華耀目,她不理蒙毅, 隻盯著馬車:“崔嚴,請下車一見”。
馬車裏, 崔嚴沒有動靜。
蒙毅擰眉:“大長公主,你這是又是想做什麼呢?”。
大長公主不理蒙毅, 她顫巍巍往前走了兩步:“崔嚴,老身請你下車一見!”。
“不必了”馬車裏,崔嚴的話音聽來淡淡的:“大長公主有話直說便是, 若不然便請讓一下,我與兄長還要趕路的”。
大長公主佛開身邊扶住她的人,往前走了兩步:“崔嚴,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我在這裏像你認錯賠禮”大長公主雙腿一彎險些跪了下去,曇華縣主跟李毅驚得急忙將她拉住。
蒙毅擰眉:“這就是你們的招數嗎?談話不成就下跪逼人,你們一個個好歹都是崔嚴的長輩吧?可你們這樣做有考慮過崔嚴的立場嗎?”蒙毅看向李毅話音冷冽毫不留情:“李毅,你與崔南觀好歹也是朋友一場吧?他的小弟與你的兒子走在一塊,這種原本是親上加親的事,最後成了什麼樣子?縣主,你是看著崔嚴長大的吧?崔嚴的品性,相貌,家事,能力,有哪一樣是配不上李欽的?就因為他是個男人?因為他崔家有過一個罪臣?可你們別忘了,崔家是被太上皇親口免罪的,你們這樣強給髒帽,是將太上皇置於何地?更何況……”蒙毅眯眼:“當年是李欽自己來招惹崔嚴的,若不是他乘人之危,欺負崔嚴喝醉了酒,崔嚴這傻小子能答應他?就為了讓崔嚴離開李欽,你們對崔嚴做了什麼?”
曇華縣主跟李毅都被蒙毅堵的說不出話來。
當年崔嚴跟李欽的事,他們是不看好,就因為崔嚴的身份,因為大長公主的關係,他們隻想著讓崔嚴離開,都沒有想過好好管教李欽,最後……
這一切,全都被崔嚴一個人承擔了。
三年前,崔嚴多大?
說白了那時候崔嚴也就才十五六歲而已,他還隻是一個弱冠的少年人,可是……
“李欽想要出家,那是他自己的事,跟崔嚴沒有半點關係,你們既然是李欽的家人,可如果連你們都勸不了他,來找崔嚴也一樣無用!”蒙毅臉色陰沉,眸光裏的銳利與陰鷙仿佛隨時都能拔刀殺人似的。
大長公主被蒙毅這一通話堵的有些無言以對,因為崔嚴的這事,崔南觀與李毅夫婦已經徹底反目了,就連大長公主,最後也因為被崔南觀挖出了太多隱晦私事,丟大了皇家的臉,而被玄射褫奪了公主身份貶做平民。
蒙毅說完了,拉起韁繩打算籲馬,大長公主一急,便脫口下令:“攔下他們!”。
四周幾名侍衛隨即上前,拔出佩刀一臉凶狠惡煞的樣子,將馬車攔下。
曇華縣主驚愕,想要阻止,大長公主直接厲聲喝道:“今日你若敢走!信不信我立即就能讓人將你們拿下!再押著你去見我孫兒!”。
“你!”蒙毅咬牙。
“大長公主”馬車裏終於傳來崔嚴的聲音。
眾人扭頭看向馬車車門,裏麵,崔嚴推開車門,他一身素衣鑽下馬車,他身形站的筆直,卻……臉色微白,一雙眼似乎帶著壓抑的銳利,盯著大長公主。
大公主一直高高在上,即便當初被玄射褫奪了公主身份,她也從不低頭,而此刻,看著崔嚴那壓抑而又銳利的眼,大長公主竟會覺得心裏有些微涼。
“崔嚴……”蒙毅擔心地走到崔嚴身邊。
崔嚴掐著掌心,吸了口氣才不至於在看見大長公主的瞬間失去理智,他緊繃著身體,一雙眼恨恨地看著大長公主:“三年,就為了逼迫讓我離開李欽,你不惜以權壓我,三年後,還是為了李欽,你依舊這樣以權壓我,究竟你大長公主將我崔嚴當成了什麼!”。
“我……”大長公主有些心虛。
曇華縣主急忙上前嗬斥下那幾個侍衛,她看著崔嚴道:“崔嚴,我們並不想逼你,可是你真的不能去見見欽兒嗎?難道你真的忍心讓欽兒為你在這出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