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外麵的式神們在見到緩緩從洞穴深處走出的時雨時,自然也發現了緩緩跟在她身後的酒吞童子。
感受到至今仍然尚未散去的兩者之間的奇異氛圍, 又察覺時雨泛著淺淺紅暈的麵頰, 姑獲鳥心底頓時就咯噔一下,銳利的目光朝著酒吞童子刺去。
而那隻厚臉皮的妖怪自然是全無察覺一般, 視線全程都專注地落在身前的少女身上。也許是剛才激烈的情緒還尚未平息, 那雙平日裏冷靜而漠然, 從來令人看不出情緒的深紫瞳眸仿佛揭開了一層薄紗, 重重濃厚的、粘稠的、甚至令人下意識警惕的欲.望展露出了冰山一角, 甚至連姑獲鳥, 在那一瞬間,都被震懾般地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 酒吞童子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隻是片刻,似乎又回複到之前的狀態。冷靜、克製, 甚至將存在感特意壓低, 如同影子一般繼續跟隨著自己中意的少女。
也許是之前的空間對於他來說太過於狹窄了, 赤發的鬼王倦懶地舒展了一下身體, 充滿力量感的肌肉線條流暢而緊致,隨著他的動作,也愈發充斥著一種蓬勃而昂揚的氣魄, 但他的神色依舊是放鬆而隨意的, 宛若一頭小憩的雄獅。
與青行燈她們不同, 姑獲鳥在與時雨相遇時, 時雨她們已經經曆過了大江山的那兩年,因此,論起對於鬼王酒吞童子的了解,她算是比較粗淺的。甚至到了此時,才驚覺自己似乎太過於小看這個百年前就已經成名的強大妖怪了。
赤發的鬼王對於自家小孩的執念,也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而之前,正是她的通知行為,為一頭出籠的猛獸提供了繩索,令他能夠名正言順的地覬覦自己家的純潔羔羊。
一想到這裏,哪怕知道他的強大武力是個很好的保障,姑獲鳥還是覺得有點心塞。
而此時背後兩隻妖怪之間的暗潮洶湧,時雨隻作毫無察覺。
她在第一眼看到勤奮學習中的童子丸時,就略微舒展眉頭,笑著湊了過去。
“怎麼樣,有哪裏看不懂嗎?”因為有點討厭那團迸射著火星的火堆,時雨不願靠近,隻是站在了童子丸的身後。而這孩子實在過於瘦弱了,時雨身體前傾的時候,也輕易又順手地、就將這個小孩鬆鬆環進了懷中。
即使這幾日一直在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奔波,但這個從來不喊苦不喊累、一聲不吭地緊跟著隊伍行程的小孩,也逐漸被時雨看進了眼中。
不僅如此,猶如青行燈一般,時雨在童子丸的身上,也看到了麻倉葉王的影子。即使這些年一直在被毒舌打擊,但實際上深受葉王關照的時雨,在麵對童子丸的時候,不自覺就帶了些移情作用。兩相結合,時雨才會在不知不覺間認同了他的存在,甚至將自己的啟蒙書籍交賦予他。
在被那略顯冰涼的擁抱圍住的一瞬間,童子丸的身軀僵硬了。他的目光終於舍得從書本上移開,略微偏過頭的時候,他那雙形狀還有些偏圓的漆黑雙眸略微睜大了——
本質上已經很難區分到底是人類還是妖怪的女性陰陽師此刻,距離他前所未有的近——那雙隱約泛著紅芒的黑眸正直直注視著他,而那蒼白而秀美的臉頰因為泛著紅暈,反而顯得有了些人氣。這樣近的距離,那些冰冷的淺淡的呼吸都打在他的脖頸,讓他有些不適地縮了縮。
“真可愛。”時雨忍不住揉揉小孩的腦袋,看著小家夥皺起細細的眉,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露出些微的苦惱,唇邊的笑意頓時加深了。
微妙的,有種仿佛同時欺負了兩個人的爽快感。
時·欺軟怕硬·雨在舒爽地□□了一番童子丸之後,才開始正經地教導他基礎陰陽術的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