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在猶疑中的夙玉,在突然看見秦沐歌這張臉的時候,一雙藍瞳倏地一縮。
“夫人?”
薄唇中突然吐出兩個字,叫秦沐歌一愣。
而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那原本被掩藏在牆壁隔板後麵的婦人畫像已經被人打開了。
此刻,扈酒娘娘親的畫像正赫然映照在夙玉的身後。
“你——叫我夫人?”
秦沐歌有些猶疑的開口詢問。
不過,當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身側的銅鏡之上時,才注意到自己臉上那張薄如蟬翼一般的人皮麵具。
夙玉,這個家夥沒認出自己來!
直到這個時候,秦沐歌才算是恍然大悟。
夙玉原來跟扈酒娘的娘親認識麼?
但是,二當家為何要讓自己戴上這副人皮麵具呢?
“夫人?”
見麵前的人兒沒有反應,夙玉那張絕美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狐疑。
他試探性的朝著秦沐歌這邊走了過來,悄無聲息,卻引來了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
就在夙玉突然出現的時候,秦沐歌以為他是來找自己,打算替他當日的不辭而別做一番解釋。
可如今看來,他似乎不是衝著自己而來。
而自己臉上這個人皮麵具,還有扈流星看自己的時候,那癡迷而又痛苦的目光……
秦沐歌這一刻突然有一種感覺。
壁畫上的那個婦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而一切有關於這個婦人的事情,都千回百轉的,最後轉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管是扈酒娘的娘親,還是夙玉口中的夫人……
這些事情的背後,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將一個巨大的秘密,緩緩的推向自己。
突然之間,秦沐歌便覺得累了。
不管這具身體的主人之前有多少秘密,都應該隨著她的拭去而被掩藏起來。
她是秦沐歌,不應該被以前的種種所牽絆。
望著目光探究的夙玉,秦沐歌那雙清眸閃了閃,唇畔浮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她皓腕微揚,從自己耳根後麵輕輕一拂。
原本緊緊貼在她肌膚上的人皮麵具倏地一鬆。
夙玉那雙漂亮的藍瞳亦是隨著她的動作而微微一縮,那清冷的眸光瞬也不瞬的定在那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之下——
一張熟悉的少女臉龐緩緩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亦是這張熟悉的麵龐,叫夙玉清冷而又疏離的眸光倏地就溫柔了下來。
色淡如水的紅唇不受控製的微微上揚,目光清澈見底,裏麵的喜悅之情毫不掩飾。
“沐歌。”
夙玉薄唇輕輕一抿,聲線雖然極其平穩,可相較於他平日的作風,不難聽出那話語之間,已然是波濤暗湧。
一襲淡藍色長袍的秦沐歌靜靜地立在夙玉的麵前。
烏黑柔順的長發被一絲不苟的盤上了頭頂,兩道帶著英氣的俊眉襯著她整個人都帶著幾分男人般的灑脫。
這樣的秦沐歌,別有一番風情。
就在秦沐歌打算質問他那日突然的不辭而別的時候,卻瞧見夙玉邁著輕柔的步子,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麵前。
他高過自己半個腦袋,自己微微抬頭,恰好能夠看到將自己整個兒籠罩起來的男子。
白發,藍瞳,猶如天上的謫仙,不然一絲風塵。
“你今日很好看。”
夙玉歪了歪腦袋,毫不掩飾的說出這句話來。
直白而又簡單的詞彙,沒有任何修飾,就像是一桶冷水,兜頭從秦沐歌的腦門上澆了下去。
原本滿腔的怒火被這麼一澆,瞬間就熄滅了一半。
她哭笑不得的望著麵前的人兒:一雙藍瞳瞬也不瞬的定在自己身上。
那藍瞳蔚藍幽深,仿佛能夠容納下整個世界。
可如今,秦沐歌卻隻能從裏麵看見自己的倒影。
她秦沐歌又不傻,自己這張臉到底是個什麼程度,她清楚的很。
不管是酒娘,還是二當家,在自己戴上那張人皮麵具的時候,都露出發自內心的讚歎目光。
可唯獨隻有夙玉,卻是在自己將那人皮麵具卸下來之後,才直白的讚了一句好看。
這,或許是所有情話當中最不值得炫耀的一句——
可從夙玉的嘴裏說出來,卻是帶著叫人不容置疑的可信度。
原本打算板著臉質問的秦沐歌,此刻是無論如何的強硬不起來了。
她耳根微熱,有些別扭的別開腦袋,不看那雙幾乎能夠勾去人魂魄的藍瞳。
“你——那日為何不辭而別?”
甕聲甕氣的詢問,軟糯的語氣之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她不自知的撒嬌意味兒。
夙玉定定的望著秦沐歌,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將她那細微的表情變化也納入了眼簾。
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甚至是微嗔撒嬌,都生生印在腦海之中。
而且——
越看越可愛。
“你今日為何這麼好看?”
夙玉像是沒有聽到秦沐歌的問話一般,又朝著她走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