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一路上,嚴寒極度安靜。連麥苗都看出了反常,一直乖乖的不說話,沒多久就呼呼睡了過去。
車窗外,霓虹的光影迷離,將嚴寒英俊的側顏襯得料峭孤寂。這一刻,麥芽頓感罪孽深重:“對不起。”
嚴寒詫異抬眼,在後視鏡中對麥芽對視:“為什麼道歉?”
我不該回來找你的,麥芽在心裏默念,開口卻是:“剛才麥苗喊你爸爸,好像引起了那位先生的誤會。”
“沒事。”嚴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這沒什麼不好。”
這次輪到麥芽詫異:“什麼意思?”
嚴寒沉默良久,才沉聲道:“麥芽,那個人很危險,你一定要離他遠一點。他既誤會我們是夫妻,就讓他誤會下去好了。他認為你已婚,你也許更安全。”
麥芽徹底糊塗了:“那個人他……”
“他很偏執,而且害死了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而你和她……有點像。”嚴寒的聲音模糊而又凜然,“麥芽,我不會讓悲劇重演。”
嚴寒以為葉沂的“死”是季承害的?麥芽一時反應無能:“你說他害死了誰?他剛才說償命,又是怎麼回事?”
“抱歉,那些事我不想提。”嚴寒周身都浸著徹骨的涼意,“但相信我,你離他越遠越好。”
***
麥芽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她隱隱覺得,在自己消失的那段時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一種不好的感覺落地生根,卻又沒有破土而出,讓人愈發難安。
第二天一早與往常一樣形同打仗。麥芽飛速刷著麥苗的小牙齒,正弄得她一嘴泡沫,廚房裏又傳來“呯”的一聲。
麥芽連忙將水杯塞到麥苗手裏:“自己漱口,我去看看煎蛋。”
她還在手忙腳亂,麥苗卻已經爬上餐椅、端正坐好、打開電視,同時一本正經道:“媽媽,不會有事,不要著急。”
麥芽手裏的木勺“當”地掉進鍋裏。她下意識抬頭看向麥苗小小的、漂亮的眉眼,心頭的瑟縮一陣勝似一陣。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麼像?
幾年前的一天,媽媽突然病重,她六神無主,一會兒去喊傭人,一會兒去抓手機,卻怎麼也按不對號碼。季承從書房趕來,鎮定地指揮人照顧媽媽、準備車輛、通知醫院,同時柔聲道:“葉沂,不會有事,不要著急。”他眼角眉梢的紋路淺淡,帶著沉穩安定的力量,與眼前的麥苗一模一樣。
那時候她還是葉沂。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尚微的存在。那時候她偷偷地想,季承或許有那麼一丁點在乎自己。那時候……真是愚蠢又可憐的那時候。
“呀,媽媽,這不是昨天那個漂亮叔叔嗎?”
清脆的童音傳來,麥芽猛然扭頭,一眼就看見了屏幕上的季承。他穿著一身最正式的純黑西裝,整個人濃重冷冽,臉上是危險的溫和。他抬眼看向鏡頭時,麥芽竟下意識想要後退。而這時,麥苗恰好調大了音量。
“隨著昨晚的慈善之夜拉開帷幕,澳門巨賈季氏企業正式宣告進駐大陸。季氏在大陸的投資將專注於醫療、教育等行業,並將大力推進慈善事業。”
“季氏原為澳門博~彩巨頭,多年來與葉氏平分天下。三年前,葉氏出現危機,季氏對葉氏發起收購。雖然季氏最終放棄了此次收購,但其在澳門□□業的霸主地位已不可撼動。”
“然而,為了進駐大陸,季氏與官方簽訂協議,將博~彩業務全盤剝離,交由第三方托管,並承諾不再參與任何相關的經營決策。”
“眾所周知,博~彩業利潤遠高於其它行業。對季氏的決定,各方眾說紛紜……”
麥芽目瞪口呆。季承放棄了收購葉氏,還剝離了博~彩業?昨天的晚宴是季氏辦的?季承不是偶然前來,而是安營紮寨?季承當年犧牲幸福與自己結婚,隻為換那些產業,現在怎麼又平白丟掉,跑來做什麼醫療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