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珩哭笑不得:“想什麼呢。”
“也是,怎麼可能呢,你那麼執著。說是執著,其實就是固執。”許子心歎一聲,“你和陸維安就沒什麼進展?”
“哪有什麼進展。”蘇珩不敢看她的眼神,默默地低下了頭。
許子心怎麼會看不出她的小動作:“你該不會是還在顧忌我吧?我發誓,我對他真的一點兒男女之情都沒有了。阿珩,你是不是有心事?你可以說給我聽的。”
蘇珩輕輕地握住許子心的手,眼淚落下來,掉在她的手上。許子心嚇了一跳:“阿珩,你怎麼了?”
蘇珩沒有抬頭,低聲哽咽:“心心,我該怎麼辦……”
蘇珩雖然看上去那麼柔弱,卻從未在她麵前哭成這個樣子,許子心嚇壞了。等聽到她說完,許子心更是氣壞了,猛地一拍床墊:“陸維安這個賤人,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是我不好,他喝醉了,可是我沒有喝醉……”蘇珩紅著眼睛說。
“到現在你還為他說話。”許子心點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之後就沒見過他,他也沒說過怎麼辦?”
她輕應一聲:“我不敢見他。”
“那……你吃藥了沒有?”許子心忐忑地問。
“什麼藥?”蘇珩不解。
“就是那個,那個藥啊?不然要是有孩子了怎麼辦?”許子心急道。
蘇珩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這會兒也被嚇到了:“心心,不會吧……”
這會兒吃藥也沒用了,許子心說:“隻能聽天由命了,應該不會這麼巧的。”
蘇珩的嘴唇慘白,想到可能有的後果,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去找他!”許子心忍不住了,站起來,“我要去找他問個明白,他怎麼能這麼對你!”
“不要!”蘇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濕著眼眶仰頭看她,滿臉的哀求,“心心,不要去找他,我已經夠難堪的了。”
“那怎麼辦……”
怎麼辦?蘇珩也不知道,她該怎麼辦?
陸維安每天一個電話已經成了慣例,有好幾次,蘇珩想要接起,隻是最終還是一咬牙掛斷。
接起了說什麼?
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敢說,原本的平靜已經被打破了,她害怕踏入那個未知的將來。
這個暑假仿佛格外熱,蘇珩身體時好時壞,幾乎沒怎麼出過門,不知不覺暑假就已經過了一半。
陸維安的電話照例打過來,她繼續掛斷,短信提示音卻在下一秒傳來,她拿起看一眼,是陸維安發來的。
短信很簡短,她不用解鎖就看到了全部內容。
他說:“我在你家樓下。”
手機仿佛是一個燙手山芋,蘇珩驀地將它甩了開去,而後猶豫著走到陽台,透過玻璃移門往外看。
她家對麵的樹蔭底下停著一輛自行車,那個如白楊一般的少年就站在車邊,微微仰著頭看過來。
蘇珩差點兒和他的視線對上,慌忙躲到了窗簾後麵,心跳如雷。
短信提示音再度響起。
“我知道你看到了,蘇珩,下來,我要見你。”
蘇珩放下手機,去鏡子前看了一眼,頭發亂糟糟的,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她拍了拍臉,將頭發紮起來,換下了睡衣,每邁出一步都那麼猶豫。
她花了半個小時才走到了門口,知道隻要一打開門,一切就會改變,或許好的,或許壞的。
她艱難地扯起嘴角笑了笑,像是在給自己加油鼓勁。
蘇珩緩緩將門打開,炙熱的溫度撲麵而來,她在陽光下微微眯眼,而後看到了那個站得有些拘謹的陸維安。
陸維安推著車等在她家門口的院子外麵,那裏沒有樹蔭遮蔽,他滿臉都是汗,衣領處也濕了一塊,見到她便笑了笑,這笑容未免有些愧疚的意味。
蘇珩低了頭,抿著唇一步步走到他麵前,不敢抬眼。
“上來吧。”他說,“總不能在太陽底下說話。”
他曾經用自行車載過她半個月,她一點兒都不陌生,握著拳坐上去,陸維安的表情總算輕鬆一點兒,踩下腳踏板。
他騎得不快卻很穩,蘇珩忍不住抬眼,他依舊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她看著他因為太熱汗濕的後背,這是她熟悉的味道,是她習慣的背影。
時光仿佛一點兒都沒有走遠,她似乎又回到那個午後,那個悶熱的考場,她看到他蒙著一層薄薄汗水的後頸,在陽光下閃著熠熠的光芒。
蘇珩的眼有些暈濕,匆匆移開視線。
陸維安騎車帶她來到一家安靜的咖啡館,蘇珩抓著包包跟著他進去。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蘇珩看著陸維安在吧台點單,默默地垂下了頭,她不知道他想說什麼,緊張得心都要跳出喉嚨。
陸維安總算回來,在她對麵坐下,而後便是短暫的尷尬。
咖啡店裏放著劉若英的《後來》。
那個永恒的夜晚
十七歲仲夏
你吻我的那個夜晚
讓我往後的時光
每當有感歎
總想起當天的星光
蘇珩的臉唰地紅起來,仿佛又回到那個熱燙的夏夜,那個夜空中閃爍著無數繁星的夏夜。
陸維安也有些尷尬,好一會兒才輕咳一聲:“蘇珩……”他叫她的名字。
蘇珩沒有回話。
“對不起。”他說,聲音很輕又格外真摯,“那天晚上,對不起。”
蘇珩紅著的臉逐漸泛白,她摳著自己的手指,喉嚨像是被堵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會負責的。”陸維安堅定道,不是他的隨口一說,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和父親的囑托也沒有半點兒關係,“蘇珩,我會負責的,如果你並不討厭我,就和我在一起吧。”
“如果是因為……”蘇珩頓了頓,無法將那個晚上說出口,“你不用在意,我也有錯,我不需要你負責。”
“蘇珩,我是認真的,我……”他的話還沒說完,服務員正好送飲料上來,話題不得不暫停。
等服務員走遠,蘇珩率先出聲:“如果你隻是想負責,隻是因為你不討厭我,我並不需要沒有意義的負責。”她低著頭閉著眼睛將話說出口,“你的話說完了嗎?那、那我先回去了。”